“大人知道我,可我并不认识大人。”
见卢象升一脸茫然,徐天爵笑了笑,腰间玉带与佩刀相撞发出轻响。他身后亲卫见状立马踏前半步解释,甲胄摩擦声惊起檐下白鸽:“这位是蓟辽督师徐天爵徐大人,也是本次会试的主考官!”
卢象升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徐天爵胸前补子上那只金线绣就的獬豸。他早就听说镇守边关的蓟辽督师徐天爵会担任此次会试的主考官,没想到真让自己见到了。
他慌忙下拜,额头几乎要触到石板:“学生不知是徐大人,失礼了!”
“起来起来!”徐天爵伸手虚扶,指尖擦过卢象升的衣袖,“我之前回乡的时候,听说南直隶也出了一位文武双全的才子,想来就是你吧!”
“你是哪的人来?”
“学生乃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卢象升直起身时,注意到徐天爵身后亲卫腰间弯刀缠着的猩红刀穗,在风中猎猎作响,与他绯袍上的暗纹交相辉映。
“巧了!”徐天爵突然用了些力拍了一下他肩膀,而卢象升却是丝毫未动,见状就知道这不是个文弱书生,有武艺傍身,
“咱们还是老乡呢!早听说宜兴出了个能挽三石弓、作锦绣文的奇才,今日总算见着真人了!”
卢象升耳尖泛红,躬身道:“多谢大人,大人谬赞。不过是乡间野习,比不得真正的大才。”他偷眼打量徐天爵,见对方眉峰如剑,眼角却藏着笑意,心中暗暗惊叹:不过二十余岁便封疆大吏,光是这份气魄自己就学不来. . . . . .。
“象升,过谦了!”徐天爵负手在廊下来回踱步,靴底叩地声清脆如击磬,“你是有大才的,我很看好你,想来高中不成问题。可有想过要去哪个衙门任职?”
见徐天爵这么问,卢象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说道:“希望能去一些可以百姓办实事的地方,去边疆护卫一方疆土也好,去地方治理百姓也罢,只要能办实事就行。”
见卢象升这么说,徐天爵也有些意外,毕竟这年头,考中进士的哪个不想进翰林院,日后再进内阁。
可这卢象升偏偏与旁人不同,徐天爵见状,便对他更加欣赏。
“好,只要这次你能中进士,我便在户部给你安排个职位,保证能干实事,造福天下百姓。”
“谢大人。”
“好好学,好好干。”
说完徐天爵也不再停留,毕竟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办,卢象升望着暮色中徐天爵绯袍渐远的背影。
忽然想起之前收到的家信。母亲在信中说宜兴今年大旱,他本打算考中后设法调任回乡,改变乡亲们的生活。可此刻见了徐天爵,胸中竟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情——或许,男儿志在四方?
“明日记得来我府上。”徐天爵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惊飞檐下宿鸟,“咱们再细谈!\"
“是大人,学生铭记。”
卢象升望着漫天晚霞,缓缓握拳。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或许将因这场意外相遇彻底改变。青石砖上,他的影子与徐天爵留下的那道印记,在暮色中渐渐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