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疯了！”康宁哭着吼道:“被你们逼疯了。
为了让你哥消气，我处置了多少人，身边人都快被我杀光了。
我娘骂我窝囊无能，为讨好你哥，把她的老脸都丢尽了，可你哥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我是有错处。
你们打也好，骂也好，总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云昆，你替我劝劝你哥。
我放不下你哥，没有他我活不成啊！”
云昆拂袖道:“我可帮不了你，就你这疯劲儿，别说我哥，畅儿跟你住，我都得重新掂量掂量。”
“啊——”康宁大叫一声，怒道:“云昆，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这些年我伏低做小，处处被你压制着。
你天天把着畅儿，一日去晚了就派人来接，生病也得去你家，而我这个亲娘，带他在我娘家住一晚你都不允。
这些我都忍了。
因为你是他亲叔。
可你呢？
你连一句话都不肯为我说，你真忍心让你侄子喊沈青萝母亲，让他的亲娘沦为弃妇，让他被全京城耻笑吗？”
云昆大眼一瞪:“又冲我来了，你还真是得谁咬谁。
让畅儿丢人的是你，不是我！
我为什么把着畅儿?
还不是你娘家人心术不正。
就你们吕家的人品家风，我不管着，畅儿早被你家人教唆的六亲不认，跟你侄子他们一个德行了。”
康宁手指着云昆:“你……你太欺负人了。”
云昆道:“我可没欺负你。
看在我大侄子的面上，我忍了你二十年了。
还让我帮你说话，也不拿把镜子瞅瞅你现在的疯样儿，你配的上我哥吗？
幸亏青萝姐不在，不然真……”
“二叔！”云畅哀求道:“您少说几句，给侄儿留几分脸面吧。”
康宁浑身颤抖着，哈哈大笑起来:“青萝姐，喊的好亲切呀！
连句沈姨娘都不肯喊，在你心里，沈青萝才是你大嫂吧？”
“不可以吗？”云昭讥讽地看着她:“我娘贤良淑德，是祖父祖母亲口承认的儿媳，我爹我娘早已认定了对方。
若不是你硬插进来，二叔就不只是在心里喊了。”
“姐姐！”云畅抱着浑身颤抖的康宁，哀声道:“求姐姐别说了。”
云昭道:“云畅，我不说，事实就不存在了吗？
话不说破，你娘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错处，她会沉溺在自怜自艾里，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仇恨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是无所谓，不见她就得了。
你呢？
你能躲的过吗？
她会无休无止的折磨你。”
“你不是沈青萝的女儿！”康宁突然瞪大双眼，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沈青萝的女儿！
你到底是谁?
沈青萝性子软的像水一样，绝教不出你这种大逆不道的怪物。”
“母亲！”云畅脸色都变了。
云靖沉声道:“我教的！
我就喜欢昭昭这样的性子。
若说不像，你最该想想你自己，你父亲忠厚老实，没听说害过谁，竟教出了你。”
康宁泪眼婆娑地望着云靖:“夫君。”
云昆忿忿道:“你夫什么君，还夫君！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大侄女救了多少饥民，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巾帼国士，是我云家的荣耀，大燕的福星，我稀罕死我大侄女了。
你才是大逆不道的怪物。”
柳氏也出了声:“大嫂，昭昭和畅儿长的像孪生姐弟，跟大哥一模一样。
幸亏大哥将下人都遣了出去，这话若传出去，坏的可是大嫂的名声。”
“可她明明不像沈青萝！”康宁似颠似狂，满面泪痕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青萝妹妹对我最好了，即便再生气，也不会像你们一样围攻我，指责我。
哈哈哈哈……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我最恨她，又最想她，想她来救救我，把你们的其乐融融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不要让我独自在炼狱里沉沦。”
康宁大声疾呼:“青萝妹妹，你在哪里，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云靖拉起云昭的手:“走吧，你娘还等着咱们。
子扬，弟妹，走。”
康宁脸色骤变。
云昭道:“父亲，我还有几句话没说。”
“好。”云靖松开云昭的手，温声道:“长话短说。”
云昭点头，看向康宁郡主:“你眼光不错，我的确不是我娘教出来的。
我娘温柔敦厚，善解人意，教出来的女儿也温婉可人，体贴入微，别人再怎么欺她、辱她，她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可是，她没了。
在我娘病的奄奄一息，即将被人卖进妓院之时，当着我娘的面，碰死在院子里的树上。”
云靖泪流满面，看向康宁的目光里充满了恨意。
康宁目露惊恐，十几年前，差点被掐死那天，云靖看他的目光就是这般，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云畅看看云昭，又看看云靖，眼泪哗哗往下淌。
云昆两口子骇然失色。
“是真的。”云昭撩起额角的碎发，“喏，这块疤就是，血流了一地，我娘踉跄着跑进屋，从门后抓了一把土捂在伤口上。
可是，捂不住。
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当天晚上，云昭就不行了。”
云昭低声道:“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云昆急道:“大侄女，你是不是被这婆娘给气迷糊了，什么最后一刻，死啊没了的，你是不是想让老叔心疼死。”
“二叔，我没迷糊。”云昭凝视着康宁:“温柔善良的云昭已经没了，现在的云昭是来复仇的恶鬼。”
康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云昭继续道:“还有洗墨，给你出主意害人的心腹，以及被你泄愤处死的婢女，他们的冤魂都会来找你。
找你这个无德无能、暴虐成性，随意把过错推给他们的主子。”
康宁怒道:“你少在这吓唬人！
那几个贱奴死有余辜，他们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主子有气不知道劝着，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没她们挑唆，就没有后面的事。
我也不至于被你父亲恨成这样。”康宁说着说着，又期期艾艾的哭起来。
云昭冷笑:“又委屈上了。
我还有一事不解。
你说你儿时就心悦我父亲，爱慕了他三十余年，父亲就该是你的。
照你这个说法，康宁郡主天姿国色，楚楚动人，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甚至家里的小厮、账房、马夫、护院，爱慕郡主之人数不胜数。
那郡主岂不是要嫁千百回?”
康宁气的脸都白了，颤声道:“你竟如此羞辱于我。”
云昭笑道:“这不是你的逻辑吗？
郡主国色天香，不知有多少人爱慕于你，千百人恐怕还不止呢。
哦，对了，你想让父亲原谅你，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把你自己卖了，卖到深山老林里，嫁个老光棍，过上十几年，父亲什么气都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