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道:“水车必须得做成，我和沐沐全程跟进，不管有多少困难，我都会一一克服。
缺粮的问题解决不了，父亲吃的再好，心里也不会舒服。
我不会让父亲不舒服，也不会让父亲的兵、父亲治下的百姓受委屈。”
云靖笑盈盈地看着女儿:“昭昭，我觉得你编的不对。”
云昭:“……编?”
云沐也疑惑的看着云靖。
“嗯。”云靖笑道:“不是龙王三太子变成了白龙马，应该是龙王三公主转世成了云靖的女儿。
为大燕，为我们西北百姓行云布雨，消灾降福来了。”
三人齐笑。
云沐笑道:“姑父，水车只是姐姐的一个小作品，路上看到灾民的惨状才开始想的，原本就不在计划内。
以后，姑父就知道姐姐有多厉害了。”
云靖奇道:“你姐姐还有计划?”
“有，姐姐原本的计划是一家团圆，做点力所能及之事，丰衣足食即可。
后来的目标就变成，一家团圆，让姑父治下的百姓瓮里有存粮，兜里有余钱，在贫瘠之地开创出一条致富路。”
云靖低声道:“瓮里有存粮，兜里有余钱。”
他想了想那样的盛世景象，向往道:“若真有那一天，那你姐姐就不只是龙王三公主，还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云昭嘴角抽了抽:“父亲～，有您这么夸自家女儿的吗？”
云靖挑眉:“别家的女儿有这本事么？
谁让百姓吃饱饭，谁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这跟你是谁的女儿无关。
事实就是事实。”
云沐兴奋道:“姑父，咱俩观点一样，我一直都认为姐姐是降落到凡间的仙子，带着仙境的智慧和慈悲，给大燕赐福来了。”
云昭瞪了他一眼:“沐沐，别胡说八道。
目标只是努力的方向，也是水中月，镜中花，未必能实现。”
云沐眼睛里闪烁着亮光:“水车做好，姐姐目标就实现了大半。
是水中月，还是天上月，很快就能见分晓。”
云靖笑道:“沐沐很相信你姐姐。”
云沐连连点头:“姑父不知，我姐姐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云昭道:“父亲，让他签军令状，做不成就揍他，做不好也揍他，谁让他把话说的这么满。”
云沐乐道:“签就签，我才不怕。
姑父，我有一个请求。
等忙完水车的事，我想跟您小时候一样，白天习武，晚上读书。”
云靖惊讶:“你想从军?
你功课这么好要从军?”
云昭也很吃惊:“夏老的嘱托你都忘了?”
“姐姐，我没忘，文治武功我都想学，白天跟姑父去营里学治军，晚上回来跟顾先生学治国，跟夫子的愿望并不冲突。”
云昭质疑道:“父亲从小习武，跟你不一样，你确定你能吃的消?”
“姐姐，我想试试，我相信自己，也相信姑父。”
云昭撇嘴:“你是相信你姑父疼你，相信你姑父会给你放水吧。”
“姐姐～”
“你甭给我撒娇，这事不成，军营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云靖出声道:“可以。”
云沐面露喜色:“姑父。”
云昭扭过头来，疑惑的望着云靖。
云靖道:“昭昭，夏老肯定希望沐沐以后能进朝堂，为君王辅政。
可他才十四，入仕太早未必是好事，在营里历练两年，不会影响沐沐的仕途。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比起那些纸上谈兵的官员，朝堂更需要文武兼备的人才。
况且沐沐跟我小时候不一样，他想学的不是杀敌，而是治军。”
云昭道:“父亲的意思是，他不需要苦练功夫?”
“嗯，日常操练即可。”
云昭想了一下:“父亲说的对，入仕太早未必是好事，顾允之就是吃了入仕太早的亏。
沐沐怎么安排，就听父亲的吧。”
“放心，到时候我亲自带他。”
云沐大喜，起身跪下，给云靖磕了个头:“多谢姑父。
从今往后，姑父就是我师父。”
云靖扶起云沐:“治国尚礼，治军尚法，治军最首要的问题就是赏罚严明。
你若犯了错，姑父会按军规处罚你。”
云沐拱手道:“军法如山，侄儿不敢让姑父徇私。”
云靖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说。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水车的事……”
六月正值盛夏，云昭云沐围坐在云靖左右，边交谈边摇着扇子，给写写算算的云靖扇着凉风。
云靖身后的书架上放着一把折扇，三人谁都没有提及。
沈青萝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直到午饭前还没醒来，云靖从蹑手蹑脚的里屋出来，低声道:“咱们先吃，让你娘多睡会儿。”
云昭云沐相视而笑。
午饭果然没了窝头，新蒸的大白馒头，炖的山鸡、蒸鱼、炒虾、还有三个炒青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凉拌猪耳。
云昭道:“哇，好丰盛啊！”
云靖给俩人夹菜:“鱼也是他们在河里捞的，有点土腥味儿，尝尝，看看吃的惯不。”
云沐吃了一口鱼:“很鲜，但确实有点土腥味儿，去掉鱼牙，鱼鳃，鱼肚子里的黑膜，和鱼骨里的黑血就只剩鲜味儿了。”
云靖道:“看来沐沐的厨艺也很好。”
“都是跟姐姐学的。”
云昭道:“沐沐，从厨艺方面来讲，我也是你师父。”
“何止是厨艺，还有画画，文章，农技，为人处世等等，姐姐方方面面都是我师父。”云沐笑道:“要不我给姐姐磕个头?补个拜师礼?”
云昭道:“先记着吧，吃饭要紧，等攒够了再磕。”
“成，那先攒着。”云沐给两人一人夹了个鸡腿:“姑父，姐姐，这鸡炖的不错，又烂又香。”
云靖咬了一口，笑道:“厨子可能偷你的艺了，以前炖的不是这个味儿。”
云昭尝了尝，嗯了一声:“这不算偷，师傅们做的饭，还不是吃到了我们的肚子。”
云靖笑道:“也是。”
“当然是了，还有府里的侍卫，太不容易了，不但要看家护院，喂鸡种菜，还得给您上山打猎，下河捉鱼。
谁像您这样使唤人呀！”
云靖笑道:“这你可冤枉我了。
喂鸡种菜是节俭，但打猎捉鱼的乐趣远胜于吃，几天不让他们打猎，就跟丢了魂儿了似的。”
云昭给云沐夹了块肉:“说的我也来兴致了，沐沐，改天咱们也一起去。
虽然咱们不会拉弓射箭，可咱们可以给他们鼓掌助威啊！”
云靖道:“然后猎物都被掌声吓跑了。”
云昭:“……”
云靖云沐齐声大笑。
吃完饭，剩菜刚撤下，封毅就进来禀告，说顾允之就到了。
云昭云沐从座位上起来，站到一旁。
顾允之个子高而瘦，头发梳的很齐整，脖子和脸很白净，看的出没怎么晒过，身穿一身赭色囚服，也不知穿了几年了，补丁摞着补丁，袖口磨的都碎成了烂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