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是“似乎”,那是需要一些等到晚上才能确定。
因为有些人是出去干活或狩猎,之后晚上才会回来。
我自始至终就没有见到一个正常的青壮。所谓的正常就是十六到四十,并且没有残疾。
桐村的男人还是可以看见,只不过要么不满十六;要么就是受了伤,一看就知道是战场受的伤;要么就是一些老人。
通过观察,我能知道,这些受伤之人一家过得还不错,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瓦房大部分就是属于他们。
很快,那小孩就扛来两米多长的竹梯。
然后三个人开始忙活,先是打来水,用水、泥土、牛粪混合在一起。
修补不能再使用稻草、禾秆,主要是塞不进去和容易裂开。
最先开始是那名五六岁叫“小芷”的女孩,她提着一桶已经混合好的“泥”,填补她能够得着的一切裂缝。
另外两人,则是从另一边搭上竹梯,从上面开始修补裂缝,他们是轮流上去,一人留在下面稳固竹梯。
我看着他们干活,假装很随意的问道:
“你们村子的男人怎么这么少?”
看着他们,尤其是爬竹梯的小孩,是怕因为与我交谈分心掉下来。
看着他,至少掉下来我能接住。
这茅屋根本就没有什么前院,就只有一米宽的平地连找个椅子躺下来都做不到。
最上面的男孩为之一振,随后边继续填补裂缝边说:
“他们大都去残军和服徭役了,不过也有很多叔叔伯伯去京城干活。
之前有个地痞流氓以为我们村没男人,想要欺负琳嫂子,被我们的人抓了送到官府,被县令老爷叛了五年。
还有,一些纨绔子弟……”
我:你就直接点我就行了,不必拐弯抹角。
“他们也想要勾搭村里的女人,结果被县令打断了腿,至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桐村人。
还有,村里可是有彭大哥,那可是被皇帝破格提拔的人,是要成为将军的人,认识的大人物多了去了。”
估计他以为我动了歪心思,一直在点我,并且小小的带着威胁的语气。
我也没有在意,更不可能去证明自己没有那个想法。
“你叫什么?”
“阿弃,你呢?”
“我姓钟。”
“钟?你是钟老爷家的人?”
手里的“泥”用完,他爬下竹梯,落地的时候看我一眼。
“算是吧。”我回答。
他再次爬上去:“钟老爷人可好了,就是他告诉我这个赚钱的办法。”
“你们是孤儿?”
“是。”他没有任何人忌讳,或者说可能已经麻木了。
他接着说:“不过乡亲们都很好,我们其实是可以吃百家饭长大,但我们想自己挣钱。
想买小鸡养成母鸡,鸡生蛋,蛋生鸡。然后再买小羊、小猪,然后造一个大大的房子,然后……”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包括另外两个小伙伴。
因为他们的动作有所减慢,神情明显呆愣,我没有打扰他们的畅想。
随着畅想的结束,他们似乎变得更加有冲劲,干活都带着几分开心。
我问:“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来?”
“为什么这么问?”说话的是阿弃,但另外两人也纷纷疑惑看向我。
看得出来确实不是演的,如果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以假乱真的演技,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有多妖孽。
我继续抛出得到这个结果的问题:
“那你们怎么这么巧在路边遇到我,有这么巧有足够的牛粪?”
阿弃还是很疑惑:“这其实是别人家的,我们一般是提前去询问别人家是否需要牛粪或者修补房屋,然后再收集牛粪。
看到你,我们就想先挣你这一笔钱,反正牛粪可以过两天再收集。
如果你只是待了两天就走,那我们可能就失去这笔买卖。”
确实有些东西,提前了解顾客需求才去找牛粪,找到牛粪还不忘发展下家。
在稳定顾客和不稳定顾客中,先赚不稳定顾客的钱,确实有些像钟尚书教出来的人。
……
很快,那名离开的禁军已经回来。
“他们已经在坨村安营扎寨。”
我轻轻点头:“去喝点水吧。”
我开始有个疑问:吃的问题该怎么解决?这十七个大老爷们,做的饭菜不能说吃不下去,至少吃得不香。
三小孩很快就把屋子修好,本来裂缝也不是很多,要不然房子早塌了。
阿弃伸出沾满“泥”的手:“十五文。”
我给了禁军一个眼神,那禁军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钱交给他。
“谢了,对了,你身边一直有士兵保护,应该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别怪我没提醒你注意火星。”
我说道:“多谢提醒。”
不用他说我也能看出其中的隐患,预防这类事也简单,晚上的时候让禁军到屋顶把茅草淋湿就行。
又过了半炷香,钟小姐回来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居然没有捂着鼻子。
要知道,现在这屋子还是飘着一些新鲜的牛粪味。
她走到墙边,手指轻点在刚才小芷细心修补的位置上,从上面挂下来一点“泥”,然后在自己脸上划了两下。
似乎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她说:“其实我没被过继给爹之前,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或许是习惯了所谓的舒适,让我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
我朝她的脸捏了两下,又闻她身上的香水气味,不像是被换脸顶替。
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她是在彭府遭遇了什么吗?
我感觉,或许钟尚书不仅仅是想要点醒我,还要点醒钟小姐。
我没打算细问她,如果对每个人都追根问底,那我注定问不完。
我们都没有说话,当太阳已经斜挂在天地交接处,钟小姐也离开了。
……
我让禁军找百姓买了四只羊,简单蒸一大锅米饭,拿两只羊做烤全羊。
把其余内脏都分给村里百姓,主要那些东西味道不好,还难以处理。
今天晚上,整个桐村算是开了没有羊肉的全羊宴。
禁军没有吃村中百姓送过来的羊杂汤,这是为了安全。
在外面,我们只能吃自己做的饭菜,甚至自己做的也要验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