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哲看着方临珊的眼泪,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抬手想帮她擦一下,却笨拙的悬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是疼吗?”
临珊闻言,摇了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鼻尖泛起薄红,连带着耳垂都红得透明。
她死死攥着他染血的袖口,指节发白,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见状,他喉结微微的滚动着,轻轻地用拇指去擦她的眼泪,结果蹭了她一脸血渍。
又手忙脚乱地扯过还算干净的袖口去擦,反而越擦越花,最后方临珊整张脸都糊着血和泪,像只狼狈的小花猫。
“我都把他们打跑了,不用怕了……”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却透着一股温柔劲儿。
小妞儿一听,突然打了个哭嗝,眼泪汪汪地瞪着他道:“谁怕了,我才没怕呢。”
此时,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斜斜的切进来,照在她湿漉漉的脸上。
他这才发现她的眼泪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她的目光正死死钉在他血肉模糊的左臂上,下唇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随后,眼神坚定的抬起脸对着他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你女朋友。”
“不行。”这几乎是一句反弹式的回应,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以至于,方临珊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唇瓣微微张着,像是没听懂这句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为什么?”她声音发飘,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染血的衣袖。
闻言,男人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说,不行。”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下来,小姑娘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
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此刻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疼——所有的知觉都被胸腔里那股尖锐的刺痛淹没了。
“理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给我一个理由。”
陈明哲的左手垂在身侧,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他低头看着那摊越聚越多的血迹,忽然笑了:“方大小姐,你雇我当保镖的时候,看过我的档案吗?”
方临珊一听,皱着眉回应道:“当然看过。”
“那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
小姑娘闻言,看着月光下他锋利的侧脸线条,突然意识到——这是陈明哲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过去。
“二十七个。”他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她苍白的脸:“这还只是有记录的。”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红蓝交错的灯光在街道尽头闪烁。陈明哲的声音混在刺耳的警笛里,显得格外平静:“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当男朋友。”
“如果我非要呢?”
她话音未落,陈明哲就愣住了。
“你以为我是那种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吗?”小妞儿眼眶通红,像堵气似的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要去你公司当保镖,接受最正规的保镖训练。”
这一刻,警车越来越近,刺眼的探照灯扫过他们的窗口。他看见她睫毛上未干的泪珠,在强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陈明哲。”她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拽,迫使他低头:“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要是我方临珊的。”
一滴血从她额头滑到鼻尖,摇摇欲坠。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温热的液体在掌心晕开,看着那滴血苦涩的一笑,再抬头对着她道:“不行。”
下一秒,小姑娘的脸都被气绿了,刚想发通脾气,警察就把房门给敲响了。
不过,当警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走廊时,方临珊才意识到这场风波结束得有多快。
从做笔录到结案,整个过程没超过四十分钟。陈明哲全程冷静得像在汇报工作,条理清晰地陈述了每一个关键节点。
方临珊的梦游症状、绑匪使用的蓖麻毒素刀具、以及他作为持证保镖的正当防卫依据。
“根据内华达州刑法第197条,”他指着平板电脑上的法律条文,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动:“私人安保人员在雇主面临紧迫生命威胁时,有权使用致命武力。”
以至于,负责记录的年轻警探,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他左臂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白衬衫袖口洇出的血迹早已干涸成褐色,却丝毫不影响他周身散发的专业气场。
“监控视频与陈先生的陈述完全吻合。”刑警队长合上文件夹,突然冲方临珊笑了笑:“方小姐,您这位保镖的时薪一定很贵。”
此时,方临珊正在用湿巾擦拭指缝里残留的血迹,闻言挑眉:“月薪七百万。”
现在她回想一下,那个警长听到她的回应时,好像是有点吃惊,于是,她忍不住的问了句:“你和那个警长很熟吗?”
“我每次任务过后,都会被他盘问一番。”能不熟吗,他是这一方天地的保镖,他们是这一方天地的警察,说不熟有人会信吗?
但方临珊这一次都没有再回应他了,而是不由分说的,继续帮他包扎起了伤口。
一边包扎,一边警告:“我告诉你哦,你刚才说的都不算数,我当没听到,以后我就是你女朋友,你就是我男朋友。”
这话一落,陈明哲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会梦游啊?”
可话音未落,他就感觉面前的人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褪去血色,连嘴唇都变得苍白了。
她下意识攥紧了睡衣下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扔进冰水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见状,男人立刻后悔了:“不好意思,当我没问。”他迅速改口道,伸手去拍她冰凉的后背。
这会儿的方临珊却抖得厉害,她的嘴唇轻颤着:“我……我我……”
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明显的战栗。
陈明哲见状,都有点紧张了:“我不问了,”他放低声音,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你可以不说。”
天知道,刚才面对警察都应对自如的女人,现在怕的全身发抖,那她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