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境,江滩早已被清理出一条白地。
履带碾过碎石的轰鸣与血兽嘶吼交织成混沌的战场。
装甲师的钢铁洪流正沿着干涸的河床构筑纵深防线,炮塔上的高射机枪不时喷吐火舌,却在血炁弥漫的空气中划出诡异的弹道——那些本该精准命中的子弹,往往在距目标近处突然卸力,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拨偏。
“各单位注意,电磁屏障维持最大功率!重复,维持最大功率!”
指挥车的电台里传来嘶哑的命令,车长赵刚紧盯着热成像屏幕,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屏幕上代表血兽的红点正从西南方向涌来,像涨潮的暗红色海水,而他麾下的装甲集群就像投入怒海的礁石群,屏幕边缘不断闪烁的干扰波纹让瞄准系统形同虚设。
这还是听说国境线外有大修士在不断猎杀母巢怪的前提下… …
“妈的,这鬼东西还能干扰红外?”
装填手小李把穿甲弹塞进炮膛,看着观瞄镜里突然扭曲的血兽轮廓骂道:
“试射的时候明明还能用……”
“别废话,目视瞄准!”
赵刚猛拍炮塔内壁:
“3点钟方向,那只体型大的优先打!”
主炮轰鸣震得舱体嗡嗡作响,炮弹在血兽群中炸开橘红色火光。
但硝烟未散,那些被撕碎的血肉就开始蠕动聚合,断肢在血炁蒸腾中重新接榫,反倒激起更疯狂的冲锋。
赵刚咬碎牙垫——这已是他们换防三小时内的第十七次齐射,弹药基数正以惊人速度消耗,可涌来的血兽似乎永远杀不完。
防线后方三公里,天罡小队撤退时遗留的临时工事还冒着青烟。
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掩体上布满蜂窝状孔洞,裸露的钢筋被血炁腐蚀成焦黑的铁丝,那是之前修士们用罡气硬生生撑出的安全区。
此刻几名全套生化防护装备的工兵,正用喷火器清理残留在工事里的血蛭,赤色火焰舔过地面,发出油脂燃烧的噼啪声。
“连长,你看那玩意儿!”
装填手突然指向天空,赵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群翼展超过一米的巨大血蝠正穿透电磁屏障,半透明的翼膜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屏障接触到它们的瞬间,电弧噼啪作响却无法形成有效拦截,几只血蝠甚至已经俯冲向下了。
“机枪压制!”
赵刚吼道:
“让防空车的高射炮放开了打,别他妈管什么锁定了,照着集群打!”
金属风暴般的弹幕在天空织出火网,却见那些血蝠突然收缩翅膀,化作暗红色流星俯冲而下。
它们撞在坦克装甲上的闷响此起彼伏,舱体表面随即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三防涂层在血炁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底漆。
甚至连战车的空气滤网都开始受损起来。
“这群鬼东西进化得太快了……”
赵刚盯着装甲外侧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喉结滚动。
屏幕里,一只血蝠正用尖锐的吻部啄击观察窗,最外层偏光玻璃上已出现蛛网状裂纹,淡黄色的涎液滴落在上面,冒起阵阵白烟。
“妈的… …”
此时在两百公里外的后勤基地,陈波正站在弹药库的传送带上,指尖凝结的真气在炮弹弹芯上烙下扭曲的符文。
爆火符的朱砂纹路在表面亮起淡红色微光,与他身后上百名修士的动作形成整齐的韵律。
仓库里堆满了待处理的各型号炮弹。
符文烙印的焦糊味混着弹药的桐油味,在恒温车间里弥漫成奇特的气息。
“速率再提升些,前线已经请求支援三次了。”
小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正坐在监控屏幕前,指尖划过代表防线的绿色虚线——那里正不断闪烁着红色告警。
屏幕分屏里,装甲部队的实时画面令人揪心:
一辆主战坦克被十几只血兽围攻,履带被血蛭分泌的黏液腐蚀断裂,炮塔卡在仰角无法转动。
最终在血兽的撕扯中发生殉爆,冲天火光里混着血炁特有的暗红色烟雾。
资清的额头渗着冷汗,握着符文笔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精神力已近枯竭,可每当瞥见屏幕里战士们用步枪扫射血兽的徒劳画面,就忍不住咬破舌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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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小软的十指瞬间绷紧。
可就在这时,外围防空阵地上,四联装高射炮突然开始喷吐火舌。
那些刚从后方送来的炮弹在空中炸开,迸射出带着符文灼烧效果的破片,暗红色的火焰像蒲公英般散开,沾到血兽身上便疯狂燃烧。
原本刀枪难入的翼膜在符文火焰中迅速焦黑,坠落的血兽在地面挣扎片刻,就化作一滩冒着白烟的灰烬。
“是我们早上处理的那批近炸引信!”
王铁柱兴奋地喊道,他认出了炮弹爆炸的效果。
小软望着监控里逐渐平息的空战,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到了吗?一发炮弹能解决十几只血兽,这效率比你们冲上去砍杀高十倍。”
他拍了拍身旁刚完成烙印的炮弹箱:
“野战部队顶在前线不是送死,是给我们争取时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源源不断的支持!”
国境线上,赵刚正指挥乘员弃车转移。
他那辆战车的三防系统算是全部毁了。
他拎着冲锋枪不断后撤,看着远处防空炮火绽放的暗红色火焰,突然明白为何指挥部坚持让他们死守。
当一枚带着奇特灼烧效果的炮弹在血兽集群中炸开时,那些原本能快速再生的怪物,此刻却像被泼了滚油的蚂蚁,在火焰中彻底化为焦炭。
“妈的,这新炮弹真管用!”
通讯器里传来友邻部队的欢呼,赵刚咧嘴一笑,可很快,肾上腺素消退下,他察觉到了左臂突然传来的钻心灼痛。
低头一看,防护服肘部不知何时被腐蚀出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炁正像活物般顺着皮肤往里钻,接触处的皮肤瞬间泛起青紫。
“连长!”
装填手的惊呼刚起,赵刚已觉喉头腥甜,眼前猛地炸开一片血红。
他想抬手按住口鼻,却发现指尖已不受控制地颤抖,温热的液体从眼角、鼻孔、嘴角同时涌出,在防护面罩内侧晕开蜿蜒的血痕。
“快…带其他人撤…”
他想吼出声,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视线迅速模糊的瞬间,他看见队员们扑过来的身影,听见小李带着哭腔的嘶吼:
“医务兵!快叫医务兵!连长他被血炁感染了——!”
血炁顺着血管疯长的剧痛中,赵刚最后看到的,是天边又一枚炮弹炸开的暗红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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