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子越走越密,徐焕不认识的植物也越来越多。
“阿离,别碰那些颜色艳丽的花草,应该有毒。”
“好,知道了。”
王离现在一手拿刀一手持棍,大刀砍草清道,棍子用来探路。
这密林里竟然还有沼泽地,最初是徐焕拄着棍在前面走,一棍子杵下去差点摔倒,这才让他们意识到脚下的路不是那么太平滴。
后来,王离让徐焕在后面跟着,他在前面开路。
树林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他们今天就趁着下午阳光最足的时候大吃一顿,在那之后就一直在赶路,希望能找到个山洞方便休息。于是他们便奔着山头走。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的山头,却让他们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要说他们幸运吧,那可真是想啥来啥,确实看见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大山洞。
要说他们倒霉吧,那可真是怕啥来啥,山洞里确实有个大怪兽,是一条老大老大的大蟒蛇,徐焕觉得这货应该离成精不远了。
送上门的食物,可把蟒蛇乐完了,咧着嘴吐着信子嗷嗷往上冲啊!
王离假装不会武功乱砍一气,徐焕绕道后面对着蟒蛇的尾巴尖切切切。
别问她为啥打蛇打七寸她却不去打七寸,问就是这蟒蛇的七寸比她腰都粗,那还打个屁啊!
就属这尾巴尖尖比较细,一刀切一段,算是对蟒蛇有点伤害性的攻击了。
王离在前面吸引蟒蛇的火力,徐焕就在后面跟切鳗鱼段似的,一刀接着一刀,只不过画面有点非比寻常……中华小当家都没有这样式儿的切过菜。
徐焕她……蹦来跳去的切,跌倒爬起的切,翻滚旋转的切。
那蟒蛇自然疼得一抽抽一抽抽的,疯狂摆尾企图抽死徐焕,都被徐焕像跳大绳似的躲过了,后来大蟒蛇触发了狂暴,几次想回过头来攻击徐焕,但都被王离巧妙地又给吸引了走了。
徐焕觉得这大蟒蛇一直没有成精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智商不够。
燕勋现在啥忙帮不上,干着急,那蟒蛇几次疯狂摆尾险些抽到徐焕都把他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
大蟒蛇终究是因为眼睛被划瞎了、嘴巴被割豁了、牙被砸掉了几颗、尾巴被切烂了、羞羞的地方被捅了,而且还不止捅了一次,因此它失血过多,也有可能是痛不欲生,反正就是到最后实在扛不住了,便就此呜呼了。
这番打斗折腾了得将近一个小时,可把她和王离累得不行。
“阿离,这大蛇就这么扔这有点暴殄天物。”
“是啊,这蛇皮蛇胆都很值钱,几百两银子是有了。”
“那咋办,你会扒蛇皮吗?”
“不会!”
徐焕看着大蛇直叹气。
燕勋要是能动,他倒是会。
“要不就把它先挂在通风的大树上,等回头让人来取。”
王离和徐焕立马赞成,开始忙活起来。
挂完了蛇,还在附近做了一些标记,挂了一圈布条。
徐焕拽了一把长杆草把那洞里扫一扫。
“嘿!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水池呐!呦呵~~还是活水!这大蛇挺会找地方修炼啊!看来今天是它得道成精的死劫!可惜了,没渡过去!”
徐焕看见山泉池子可太高兴了,这样就可以洗吧洗吧了。
王离在洞里点了篝火,往里面扔了一些草药,没一会,洞里就变得没有那么潮湿了,腥气味都变成了草药味,虫子也都散开了。
王离砍了点树杈子搭了个晾衣杆放在火堆旁,然后把自己的褂子洗了洗搭在了上面,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屏风。
“小弟,我给大哥擦擦身子,你在里边洗一洗吧。”
“谢谢你,阿离,一会换你洗,我洗完了就给咱们烤蟒蛇尾巴吃。”
王离在下游这边用里衣扯下来的布给燕勋擦拭身体,徐焕在里面上游的位置简单洗洗。
她撸起袖子把水撩起来洗了洗脸和脖子,然后脱了鞋撸起裤腿儿坐在池边洗洗脚丫和腿。
山泉水冰冰凉凉的,流速很快,腿脚放进水里被冲刷得十分解压。
她正惬意之时,小腿一阵刺痛。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啊!”徐焕惊呼一声,从水里蹿了出来。
她看见水里竟然有一条水蛇游了过去。
“怎么了?”王离大声问。
徐焕颤颤巍巍地说:“我被蛇咬了!”
两个男人顿时都吓坏了。
王离一个健步就蹿了进去,看见她淌血的腿不管三七二十一捧起来就开始猛吸。
“阿离,不要,这样不行!”
王离没空跟她说话,救人要紧。他心里焦急得很,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还跟我讲究什么男女大防??
然而是王离想多了。
“阿离,你这样的方法不对,万一这是剧毒的话,你吸到你的口腔里,即使你吐出去了,可这毒液也接触到了你的舌尖及口腔黏膜,你也一样会中毒的!”
王离心里笑了,原来她是怕我死啊!
王离吸一口吐一口,弄得满嘴血,他听了徐焕的话咧嘴一笑的样子恐怖如斯。
燕勋在另一边不停地问着怎么样了,他甚至因为着急,身体还蛄蛹了一段距离,就这一段距离,足以让他筋疲力尽眼冒金星,比徐焕中毒了的样子还像中毒了。
徐焕再说了两句话之后开始虚弱无力神情恍惚。
王离把嘴巴洗干净,抱她去火堆旁。
徐焕嘴里呢喃着“哥哥,哥哥”搂着王离的脖子不撒手,王离只好盘腿而坐把她抱在怀里。
“小弟她怎么样了?”燕勋虚弱得连脖子都直不起来了。
“不知道,我帮她吸了蛇毒,她现在有点神志不清,我也有点头晕。”
“阿离可懂治疗蛇毒的草药?不是说万物相生相克,剧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的吗?”
王离微微闭上了眼睛,虚弱的回答他:“我不懂这些。”
燕勋着急也没有用,颓然的用头磕着地面,“我们终究还是没有成功,是我连累了你们俩!”
由于燕勋本身就一直在发烧,这回急火攻心彻底让他昏迷了。
此时王离现在根本顾不上燕勋,只能让他先原地昏迷着。
王离虽然头晕迷糊,但还是心思清明的,他闭上眼睛如老僧入定一般屏蔽着徐焕这个小妖精对他身体的骚扰。
徐焕现在是彻底不清醒的,说着胡话,小手胡乱的在王离的身上摸来摸去。
她很幸运,这条蛇的毒性不致命,但是它致幻。
其实王离想将徐焕放下,可一动,徐焕就叫唤“哥哥别走!”搂着他就不撒手。
徐焕呢喃着:“哥哥我好想你,亲亲!”她便搂着王离对着他的脸颊亲来亲去。
王离虽然心里欢喜,但也不想做个事后让徐焕觉得讨厌的龌龊之人,他便用一只手按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按住她乱摸的手。
徐焕抱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用脸来回的蹭着,“老公,你的手好大,好暖!”
老公?王离没搞明白。
后来又听徐焕说:“老公抱抱,抱抱!”
王离懂了,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那刚才的哥哥也是在喊夫君喽?
他心里微微笑着: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多怪词?难道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叫法?
徐焕呢喃着“抱抱,我好怕啊!丧尸又来了,谦哥,你快带我走,我不要在这了。”
王离睁开眼,看她缩成了一团,吓得身体微颤,便抱紧了她,摸着她的脑袋轻轻摇晃着身体哄着,“不怕不怕,哥哥在!”随口哼唱起了昨晚跟徐焕学的那首虫儿飞。
这倒是让徐焕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儿。
徐焕伸手抱住他的腰,搂得紧紧的。
可过了没一会,她忽然睁开了眼睛,表情悲伤得不行,哭哭唧唧的望着王离说:“燕铄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死!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快给我醒过来啊!好冷,我好冷,我要没力气救你了哥哥。”
徐焕这时候的幻觉是她下海救燕铄的那一段。
她说冷,就好像真的冷一般,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王离都不知道怎么抱她才好了,将里衣打开把她裹进自己的怀里,用胸膛的火热来温暖她。
蜀国的春天真的一点都不冷,甚至稍微一动就会是一身汗。
徐焕嘴上喊着冷,身体也在颤抖,可此时却被王离给捂得一身汗。
她嘴里一直呢喃着:“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快醒来!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死了。这样死了也好,跟你死在一起了。”这些话听得王离心里有点难受,似痛非痛,有嫉妒有羡慕甚至有点恨。
随后徐焕又眼神迷离的对着他笑,笑得特别的灿烂,用手指摸着他的脸说:“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好,我好喜欢你,我爱你谦哥,好爱好爱你。”
王离感觉自己心碎了一地,他摸了摸徐焕的头,“这辈子你要幸福!不然我真不甘心。若是大燕负了你,我定会为你血洗这天下。”
徐焕的小脚露在外面被蚊子咬了,本能的踢蹬着。
王离帮她挠着脚背上的蚊子包,缓解了她的不适。
她竟然舒服得眯着眼睛一直笑,还用脚丫蹭着他的手。
王离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两只小脚,她的脚长得好小,白白嫩嫩的,可爱死了。
“我不是中了蛇毒,我是中了你的毒,我现在看你哪哪都那么可爱都那么让我着迷,胜过这世间万千女子,你这样让我以后如何娶妻?”
被王离这么一捂,徐焕出了一身汗,倒是让身体里的毒性散发得很快,就跟汗蒸排毒一样,徐焕逐渐恢复了意识。
“好热”
能说出好热这才是正常人。
王离将她从自己怀里放出来,轻轻放在地上,又去将烤干了的外衫拿来铺在地上,将徐焕又抱起来放在外衫上。
然后再把晕死过去的燕勋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湿布巾搭在他的额头上降温。
王离现在心里没有害怕,他觉得上天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死在这。
他坐在徐焕的旁边,帮她擦干了脸和脖子上的汗水,然后用手给她扇着风。
小凉风让徐焕舒服得眉头舒展,面带一抹微笑的睡着了。
这副样子,让王离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亲上去。
他闭上眼,克制住了。
不能因为他的爱,让她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徐焕这一觉睡到了后半夜。
徐焕睁开眼,看见王离用布巾在帮她扇风,心里还蛮感动的。
“醒啦?知道我是谁吗?”王离问她。
徐焕不明所以,“怎么会不知道,你干嘛这么问我?”她赶忙看了看自己被蛇咬的伤口。
“阿离你怎么帮我治好的?”
“我不懂这个,什么都没做,是咱们命大,这蛇毒不致命,只不过会让人神志不清而已。”
徐焕拍了拍额头,“难怪有点昏昏沉沉的,阿离你没事吧?你多少也会中点毒的。”
王离觉得能被她关心就值得了。
“没有你那么严重,只有一点头晕,不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徐焕看了看燕勋,发现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吓了一个激灵,慌张地指着燕勋问王离,“我大哥不会……”
王离按下她的手,“没事,因为你被蛇咬了一着急昏过去了,主要还是发烧烧得太厉害了,大哥这烧吧你发现没有,一到晚上就会变得严重,白天就会好一些。”
徐焕想要过去看看,四下没看到自己的鞋袜,王离起身去篝火旁边把鞋袜给她取来,“帮你洗干净了,已经烤干了。”
徐焕脸一下就红了,“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谢谢你啊!”
王离揉了揉她的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徐焕看了看燕勋,他浑身发烫。
她和王离一起帮他物理降温,用冰凉的山泉水帮他擦脑门、脖子手和脚。别无他法。
接下来也睡不着了,徐焕把砍下来的那一段段的蛇尾巴洗了洗,在篝火边烤了起来。
王离左一眼右一眼的偷偷看她,等着她跟自己说话。
其实徐焕是一直在斟酌要不要问问她中毒神志不清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若是问了,那就等于捅破了身份。这时候捅破合适吗?
她还在纠结,王离却忍不住了。
“原来张老弟是个姑娘。”
徐焕手里转动的树枝停顿了一下,她决定……还是坦然面对吧。
“你不会是才知道吧?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对啊,才知道啊!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长得有点女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也就没怀疑过你。”
他说的其实在这个时代也是合情合理的,这个时代很多地方都好男风,有些男人就会把自己保养得有点女气。
徐焕假装他说的就是真的吧,“出门在外,女人不方便嘛!”
王离笑着微微点头,“那你也不是法外狂徒张三对吧?”
徐焕一副柴犬笑,心虚的摸了摸下巴、鼻子和耳垂,小动作丝滑得十分不经意。
“是也不是,这是我行走江湖的名号,但的确不是我的真名,毕竟女人出门在外还是得伪装一下的嘛!总不能穿着男装叫个什么花啊草啊的吧!”
王离被她的小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此时他眼中的徐焕就是古灵精怪中透着顽皮的可爱。
“那你的真正身份是?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徐焕深吸一口气,面对王离,郑重其事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徐焕,燕北博州泰和县红旗一村何云谦的未婚妻徐焕。”
王离眼珠一转:何云谦?她思念的那个谦哥?燕铄……啊!原来她神志不清时喊得所有的称呼都是燕铄这一个人呀!
王离爽朗的笑了起来。
“你好徐姑娘。”
“你好王离。”
“我以后叫你……阿焕可好?”
“行!”
“阿焕!”
“哎!”
“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