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塔里安站起身子,身上被察合台砍出的伤口逐渐愈合,其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两位原体兄弟,随后又看向了刚才开口的死亡寿衣。
“自从那日铁人冲入纳垢的领域用万灵药冲刷了那无边的瘟疫还唤醒了一些深陷其中的战士时我就一直在想办法拯救你们所有人。”
“我的努力确实得到了回报,在想办法隔离亚空间能量之后只需要少量的万灵药就能让你们从邪神的诅咒之中摆脱。”
“亚空间没有未来,有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这不该是你们的结局。”
莫塔里安转过身将手中的镰刀插在地上。
“察合台,我知道那些铁人给了你不少万灵药,只要你能让我拯救我的子嗣,我便愿意返回帝国接受审判。”
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无法用固定形态描述的存在感降临了。
它不是具体的形体,而是弥漫在整个空间中的腐朽的意志、慈爱的绝望、永恒不变的衰败。
无数重叠的、如同腐烂教堂钟声般低沉又充满病态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那是慈父纳垢的声音。
现场的众人立刻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压力。
泰丰斯转头看向周围,那无比扭曲的面容上呈现出无比的狂热。
“慈父降临了!”
污秽的气息几乎让人陷入窒息。
即便是察合台和多恩也感到一阵阵强烈的不适。
“帝皇在上!”
现场的多恩之子们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血液里游动,浑身上下都感觉要长蘑菇了,那种感觉甚至让他们想丢掉武器,脱掉动力甲,随后用刀子剖开自己的躯体将所有东西都倒出来。
而白疤们虽然不适却依旧举着武器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泰丰斯亵渎的狂笑在荒原中回荡。
那令人窒息的、甜腻的腐臭气息骤然凝固,随后如同拥有生命般向内收缩、凝聚。空间本身开始呻吟、鼓胀,仿佛一个即将爆裂的巨大脓疮。
绿色的浓雾不再是弥漫的瘴气,而是化作粘稠的、流淌的实体,闪烁着无数病态的光斑,其中浮现出腐烂花朵盛开又凋零、蛆虫啃噬世界、瘟疫在欢欣中传播的亵渎景象。
“莫塔里安~”
纳垢的声音如同千万个溺毙者在沼泽底部的合唱,充满了粘稠的“关爱”和深深的“失望”。祂的“目光”首先落在自己那痛苦挣扎的冠军身上。
“我最倔强的花苞~”
纳垢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宠溺叹息。
“看看你,依旧在泥泞中扭动,拒绝盛开。你品尝了我的甘露,却又想吐出它?你感受到了永恒的拥抱,却又渴望那冰冷的虚无?”
纳垢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轻轻拂过莫塔里安的身体,给他带来一种更深沉的腐烂和一种令人绝望的“舒适感”。纳垢的声音变得更加“悲伤”。
“你的痛苦,是如此的美丽,莫塔里安。但你的抗拒,却让它变得…单调了。你像一颗不肯苏醒的种子,在我丰饶的花园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纳垢的“叹息”如同亿万只苍蝇同时振翅。
“我从不曾主动催动你发芽,期待你自行开出一朵绚丽的花朵,或许我应该换一颗新的种子,让你成为新种子的养料。”
纳垢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从莫塔里安身上退去,不再有丝毫留恋。
莫塔里安感觉体内那股支撑他、折磨他、定义他的庞大混沌力量瞬间变得冰冷、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核心。
这不是解脱,他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哀嚎,身体肉眼可见地加速腐败、枯萎,仿佛一株被瞬间夺走所有生机的朽木,干枯而虚弱。
泰丰斯发出胜利的、刺耳的狂笑。
纳垢那充满腐烂“慈爱”的意志,如同巨大的、缓慢旋转的瘟疫漩涡,转向了如临大敌、意志如同精金般坚硬的察合台可汗和罗格·多恩。
“啊… 我忠诚的孩子们~”
纳垢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充满了诱惑的粘稠感。
“看看你们,如此坚硬,如此…疲惫。万年的战斗,万年的坚守,万年的损耗。你们的帝国,像一座布满裂痕的巨塔,在风雨中呻吟。那个伪帝高坐在他的王位上,却无法聆听你们的困惑与孤独。”
纳垢的意志试图渗透他们的心灵,不是以直接的痛苦,而是以永恒的安宁和绝望的解脱为诱饵。
“风之子啊~… 你渴望自由,却被责任的锁链束缚。奔跑吧,驰骋吧!在我无垠的花园里,没有疆界,没有束缚!腐烂是最终的解脱,是回归万物本源的自由!放弃那徒劳的奔波,拥抱永恒的宁静吧。让你的风,化作传播生命与欢乐的气息!”
无数腐烂花瓣的幻影试图缠绕可汗,带来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放弃一切的“舒适”感。
“堡垒之主啊…你精心构筑的高墙,终将化为沙砾。坚持只会带来更深的裂痕和无尽的疲惫。来吧~加入我永恒不变的循环。在腐烂与新生的轮回中,没有失败,没有崩溃,只有…永恒的存在。让你的意志,成为滋养万千新生的沃土!放下那沉重的负担,在我的怀抱中得到真正的‘坚固’——不再畏惧任何侵蚀的安宁!”
一种绝对的、放弃抵抗的“平和”感如同粘稠的沥青,试图覆盖多恩坚不可摧的意志,承诺结束他自大叛乱之后所一直承受的精神重压。
当那腐烂的“安宁”试图侵蚀察合台时,可汗的眼中爆发出比闪电更刺眼的光芒。
他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如同撕裂瘟疫浓云的鹰啼。
“自由?!”
他的声音充满极致的鄙夷。
“你这腐烂的囚笼也配谈论自由?!我的自由是风,是刀刃,是永不屈服的意志!你的‘安宁’是停滞的泥潭,是灵魂的坟墓!滚开,邪魔!白疤的风,只吹向敌人,只为了斩断枷锁,而非拥抱腐烂的永恒!”
他的意志如同最锋利的弯刀,斩断了缠绕而来的堕落低语,白虎刀的嗡鸣是他永不妥协的战歌。
多恩的意志如同泰拉皇宫最深处的基石,纹丝不动。
他琥珀色的眼睛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永恒的存在?”
他的声音如同锻打精金的巨锤,沉重而无可辩驳。
“放弃抵抗的‘坚固’,不过是可耻的投降!帝国的堡垒或许会破损,但重建它的意志永不消亡!我的责任是守护,是抵抗,是在绝望中筑起希望之墙!你许诺的‘安宁’,是对所有牺牲者的背叛,是对帝国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我的堡垒,建立在责任与牺牲之上,而非你腐烂的‘循环’之中!只要一息尚存,我即帝国之盾!”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动力甲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仿佛他自身就是一座拒绝任何腐蚀的移动要塞。
纳垢的意志中传来一阵深沉、缓慢的、如同朽木断裂般的“笑声”,并非愤怒,而是一种带着赞许的……失望?
“啊~~… 多么坚硬的灵魂… 多么顽固的意志…”
纳垢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
“你们的痛苦,你们的挣扎,依旧如此…鲜活。这份坚韧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美丽。腐朽终将到来,万物终将回归我的怀抱,而时间是我最慷慨的礼物。”
“轰隆!”
纳垢的话语还未结束,一阵奇怪的轰鸣声突然响起,那声音似乎源自于空间本身,所有人都能清晰的听见这奇特的轰鸣。
而随后纳垢的声音都立刻出现了扭曲。
“这些恶心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巨大的金属结构遮蔽了刺破虚假的天空,透过金属和天空的边缘可以看见亚空间之中翻腾的潮汐。
察合台眯起眼睛看着那遮蔽天空的金属结构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而多恩则惊讶于邪神的反应。
“识别到友方单位。”
“侦测到混沌瘟疫。”
现场的所有帝国成员都在自己的通讯中听到了那冰冷的合成语音。
“投放万灵药。”
在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一大群导弹从头顶虚空之中的钢铁结构之中飞出,随后在众人的头顶炸开。
爆炸并没有产生火焰,反而炸出了一大团一大团的雾气。
随着雾气越来越浓,天空中洒落起了无数雨滴。
纳垢尝试使用瘟疫风暴将其吹散,但是那闪闪发光的云雾丝毫不为所动。
“啪嗒。”
随着第一个水滴落下。
周围受到纳垢力量腐化已经开始长藤蔓的地面上瞬间空出了一块。
空气中骇人的瘟疫正在快速被净化。
察合台终于从通讯中那冰冷的声音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随后他用手在天空中接了几滴‘雨水’,随后伸手抓过了多恩缺失了手掌的胳膊。
将雨水从被莫塔里安打坏的义肢接口位置滴了进去。
“你干什么?怎么回事?”
多恩看着察合台脸上写满了疑惑。
“嗯?!”
奇特的感觉瞬间上涌,让多恩闷哼出声。
那并不是疼痛,而是强烈的瘙痒。
“叮当。”
血肉之中残留的义体固定组件被挤出了躯体。
鲜血淋漓的创口上正在长出肉芽。
多恩看着那正在快速生长的肉芽内心之中甚至冒出一丝惊慌。
“察合台!你干了什么?我这是遭到腐化了?”
毕竟纳垢的邪恶力量确实能表现出这种景象。
而多恩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察合台要接几滴‘雨水’污染自己,难道他刚才的表现只是装的?实际上他已经被纳垢腐化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多恩有些丧失判断能力。
然而察合台却对多恩开口。
“你在说什么,这是万灵药!快让你的那些子嗣把头盔摘了,快!”
“我让人去把那些受伤的战士也拖出来。”
多恩皱着眉头不断的感受着身体中的异样,而察合台却转身看向自己的子嗣。
“去把那些受伤的兄弟都拖出来‘淋雨’!把他们装甲都脱了。”
“你疯了?!”
多恩一把拽住了察合台大吼着。
察合台则将多恩的手臂举回他眼前。
“你自己看。”
原本的肉芽正在疯长,白色的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随后是一层纤薄的肌肉,细密的神经组织在肌肉上扎根,血管不断的向着前端蔓延。
血肉和神经相互交叠随后一层层的包裹住骨骼,规则而有序。
断口处的皮肤向上生长,以惊人的速度包裹住了那猩红的血肉。
缺失的手掌得到了完全的修复。
多恩来不及细想,手掌传来的触感让他震惊的同时立刻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侧身,摘下头盔,用肩甲做遮蔽抵挡正面视野。”
多恩并没有忘记不远处的纳垢恶魔以及那些死亡守卫的存在。
在战场上不佩戴头盔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只要一颗爆弹就能轻易的杀死一名阿斯塔特修士。
帝国之拳的战士们很快听从命令侧过身子小心的用肩甲遮蔽自己的面容,随后单手扯下头盔。
漫天飘落的万灵药雨滴触及他们的脸庞化作细小的水流流淌。
一阵阵清凉和舒适的感觉从头顶一直穿过身体。
那种极度不适的感觉很快从他们身上消散,同时也感觉身上有些奇怪。
动力甲的链接似乎不再那么灵敏,同时身体有一种受到挤压的不适感。
“多恩,让你的子嗣们先退回去,脱掉动力甲。他们植入的黑色甲壳会被挤出身体的!”
多恩这一次并没有质疑察合台的话,毕竟刚才他手腕上的机械固定组件也被血肉硬生生挤出去了。
而且察合台很显然知道很多他并不清楚的事情。
就在白疤和地拳忙碌的时候对于纳垢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飘落的万灵药就像是腐蚀一切的强酸,他的魔军正在融化。
大不洁者身上的力量正在衰退,万灵药带来的损伤让他难以抵御,臃肿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正在破裂。
喷涌的脓液和毒水被万灵药所冲刷,随后失去了所有效果,并最后在其中涌现出了一些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那是利用纳垢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的生物体,他们被万灵药重新分割成各种古怪的给单独恢复。
“力量,我的力量,怎么会这样。”
泰丰斯是现场哀嚎的最响的一个,扭曲的生物组织正在崩解,他自身的肉体已经消失,本质上现在就是个病毒聚合在一起的瘟疫生物。
相反莫塔里安残破的躯体似乎正在迸发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