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缓缓收起那柄令人胆寒的混沌之刃，庞大的身躯逐渐收缩，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只是眉心处悄然浮现出一道独特而妖异的火焰纹路，隐隐流动着暗红光泽。
“老沐，你感觉如何？”
疯子快步凑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沐星手腕轻转，那柄漆黑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凌厉的弧光，随即稳稳负于身后。
此刻这把武器还无法被收回到观察者之塔。
他仍需解决剑中封存的属于玛利喀斯的狂暴野兽之魂。
“这次收获相当不错。”沐星语气平静：“我成功掌控了命定之死。”
“真的吗？那太好了！”
疯子眼中瞬间绽放出兴奋的光彩，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岂不是意味着，你又多掌握了一种权柄之力？”
沐星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大白牙：“的确是收获不菲，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处理另外一件要紧事。”
说着，他蓦然转身，冰冷的目光投向正试图借助翻涌岩浆的掩护悄悄溜走的吞噬大蛇。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沐星冷酷的声音如同寒冰利刃，惊得刚刚重塑形体的吞噬大蛇猛地一颤。
它背脊上那张属于拉卡德的面孔顿时写满了惶恐与惊惧。
在亲眼见识过这位强者如何碾压无生之后，他已彻底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毕竟，他连无生都无法战胜。
“拉卡德拜见伟大的黑暗之神！”
这个昔日的半神双臂匍匐在地，毫不犹豫地行了一个隆重的叩拜大礼。
然而与他强行融合的吞噬大蛇却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那颗狰狞庞大的蛇头死死盯住沐星，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竟然……掌控了黑暗深渊，获得了世界暗面的认可。”
它猩红的蛇信微微吐露：“你杀死了其他深渊大蛇？”
沐星凝视着眼前这头并未像拉卡德般表现出畏惧的巨兽，轻盈地落在火山之巅，与体型庞大的它平静对峙。
“有问题？”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条吞噬大蛇似乎知晓更多关于世界黑暗面的隐秘。
“该怎么说呢……”
大蛇发出嘶哑的低笑，脸上竟浮现出拟人化的讽刺表情。
“真不知这究竟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沐星微微眯起双眼：“什么意思？”
“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已经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却仍浑然不觉。”
沐星的手已然按上剑柄，凛冽的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等等！”
大蛇急忙开口，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若我将真相告知于你，能否换取一条生路？”
这条看似无所畏惧的大蛇，似乎并不像表面那般无畏。
不知是否因为融合了拉卡德的怯懦，它对死亡同样心存敬畏。
沐星不假思索地应允：“可以，你且说来听听。”
“你认为，玛莉卡于无上意志而言，算是什么？”
沐星松开剑柄，略作思索：“傀儡？代言人？还是……工具？”
大蛇缓缓低下头：“是，但也不全是。确切地说，玛莉卡是无上意志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容器。”
“只是这个容器并不合格，无论是神体强度，还是对律法的掌控能力，都远远达不到要求。”
沐星双眼微眯。
关于玛莉卡是容器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虽然曾有过类似猜想，却从未深思。
毕竟，若无上意志真想借助玛莉卡降临，早在玛莉卡成神时便可直接夺舍，但祂并未这样做。
以往他以为是至高存在不屑于此，如今吞噬大蛇却告诉他，仅仅是因为……不合格？
“所以这些年来，无上意志一直在寻找新的、更加完美的容器。”
大蛇继续低沉地说道：“而祂选定的第二个容器，就是黄金葛德文。”
“葛德文无论是血脉纯度，还是对律法的容纳度，都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存在，也是最有希望成为无上意志完美容器的人选。”
“然而，黑刀之夜彻底粉碎了无上意志的计划。”
说着，大蛇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菈妮。
“小妮子，那个计划绝非你一人能够完成。你不会真的以为，仅凭你就能在神明的守护下，派出刺客潜入王城罗德尔成功刺杀黄金葛德文吧？”
菈妮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玛莉卡的计划？”
大蛇缓缓摇晃着巨大的头颅：“也许是因为玛莉卡天生反骨，也许是因为她真心怜悯交界地的众生，所以，她利用了你，发动了黑刀之夜。”
沐星抬起右手，打断了这个话题：“好了，这些与我何干？”
大蛇缓缓凑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想必您应该知道，无上意志与世界的黑暗面，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体两面吧？”
沐星颔首：“当然！我还知道，无上意志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后来被世界本源驱逐了出来。”
大蛇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正是如此！因为黄金之光本就是一个意外，这世界本该是纯粹的黑暗。”
“唯有永恒的黑暗，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本质与归宿。”
“无上意志渴望拥有完美的容器，那么……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呢？”
沐星皱起眉头：“你是说，世界本源的黑暗面也诞生了自我意志？这怎么可能？”
这个真相着实超出了沐星的预料。
“没有什么不可能。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到吗？一切的发生都太过巧合了。”
“而且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获得黑暗本源的认可、成为黑暗深渊之神的过程，太过顺利了吗？”
沐星沉默片刻，抬起头直视大蛇：“你的依据是什么？”
只见这头巨兽用尾巴指向自己：“我就是最直接的证明。你认为，我究竟从何而来？”
“你是深渊之蛇一族中的异类，一个叛逃者。”沐星平静地回答。
吞噬大蛇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原来那些愚蠢的同族是这么评价我的？真是一群可悲的傀儡啊！”
它用爪子重重拍击胸膛：“无上意志通过指头使者来传播祂的信仰，而我们深渊之蛇，就是黑暗意志的使者！”
“世界起源于黑暗，也必将重归于黑暗。这是最初的程序设定，谁都无法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