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回来了。
姑娘长大了。
时隔四年，小丫头出落的亭亭玉立，温文尔雅，比之前世，虽然稍显稚嫩，可比之四年前，却已然是大变活人。
四年前。
这就是个小孩王，天天风风火火，来来去去，上窜下跳，调皮捣蛋。
可今时今日。
四年后。
姑娘不止变了模样，性格也变了很多，看着更沉稳了，更懂事了，举手投足间，以显大家闺秀之风。
她就站在那里，便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亦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江仙回来时，叶轻灵合上了手中书，眼中满是笑意，笑意之下，又藏着满满的欢喜，可是姑娘不再是四年前的姑娘，并没有冲上去。
只是站在秋千畔，落落又大方，挽起耳边秀发，歪着小脑袋，傻傻的笑。
江仙沉溺其中，稍许回神，慢慢靠近，最终来到姑娘身前，望着眼前的姑娘，江仙眯眼道：
“长高了。”
叶轻灵虽然身型高挑，个头早已超过了一般的妇人，可是奈何书生，本就高大英武，站在江仙面前，她仍然需要微微抬眸仰望，还和小时候一样。
眼中装满了崇拜和喜欢，笑嘻嘻道：“是呀，都四年了，可不就长高咯。”
“也懂事了。”江仙继续说道。
叶轻灵带着些许俏皮道：“哪里懂事啦？”
江仙欣慰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并没有回话，更未告知叶轻灵理由，而是慢步掠过叶轻灵的身侧，走向竹棚，落座往日桌前。
叶轻灵蹙了蹙小鼻子，背着小手，慢慢追上，也来到了江仙面前坐下，将书放在膝盖上，俯身替江仙倒了一杯茶水。
双手奉上，笑盈盈道：“先生，请用茶。”
说着，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刚泡好的哦。”
只是总归和她如今温文尔雅的模样，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合时宜，小小反差，倒是更显灵动。
原本只是画中仙，现在却是走出了画中似的。
“你这丫头啊。”江仙轻声笑笑，伸手接过了茶，杯是热的，茶冒着热气，茶色极佳。
确实是新泡的。
眼前的丫头，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这会会回来一般，提前泡好了茶，正好喝上，而且，小丫头从见到自己到现在，似乎也一直很淡定，就真的像是早知道了一样。
江仙闻了闻茶，轻轻落杯，并没有着急喝，而是问了叶轻灵一句，“你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对啊。”叶轻灵大大方方承认，眼中装满了小得意。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这么准？”
“这是秘密，天机不可泄露。”叶轻灵一本正经道。
江仙啧舌，打趣道：“怎么，现在跟我也装上神秘了。”
叶轻灵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在先生面前，灵儿可不敢耍心眼子哦。”
江仙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小家伙，将信将疑道:“是吗？”
叶轻灵自是心虚，眼神躲闪间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茶水中，眼中灵光一现，老气横秋的说道：
“先生就别问了，快喝茶。”
“人生忽如寄，莫负茶，汤，好天气——”
江仙眼前一亮，微微挑眉，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曾经逃课厌学的小丫头，现如今居然出口成章了。
感觉有些陌生，但是又莫名熟悉，因为前世的叶轻灵，就是如此，诗词信手拈来。
不过。
比起诗词歌赋，叶轻灵却更喜欢听前世的江仙说一些很土很矫情的情话。
在别人听来会起鸡皮疙瘩，可是在她听来，却总会满心欢喜，眼眸灿若星河。
那时候的江仙自是投其所好，时常讲起。
就比如。
那最后一战，江仙说过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还有很多很多——
回忆闪过脑海，一张张画面又与身前的叶轻灵重叠，江仙感慨颇深，眼中目光变得更加柔和，脸上的笑意胜过春日的风。
叶轻灵与其对视，微微红了脸，躲闪了开来。
江仙淡淡一笑，点头道：“好，听你的，喝茶。”
提杯于唇前轻抿一口，其味甘甜，赞一句。
“好茶。”
叶轻灵连忙接话，慢慢道：“这可是今年的新茶，爷爷特意让人给我捎来的。”
江仙放下茶杯，打开了话匣子，便就顺势闲谈了几句。
“你爷爷和爹娘身体可还好？”
叶轻灵笑嘻嘻道：“劳先生挂念，一切安好呢。”
江仙挑了挑眉，说道：“你叫我先生，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叶轻灵往前靠了靠，直勾勾的望着江仙，坏坏道：“嗯哼，是吗，仙人也会矫情啊。”
江仙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又浅浅喝了一口茶。
“好啦，那我还叫你书生就是啦。”
江仙下意识的点头，甚为满意道：“嗯，这么听，顺耳多了。”
叶轻灵抬起手，白沙滑落，露出一只雪白细腻的小手，伸到了江仙眼前，纤细的五指摊开，对着江仙笑了笑。
“那书生，这么久不见，是不是要表示一下啊。”
江仙怔了怔，假装不解，明知故问道：“表示什么？”
叶轻灵聪明伶俐，自是也猜到了江仙的心思，眯着一双月牙，甜甜道：“你说呢？我要吃糕点。”
江仙假装恍然大悟，“哦，是这个啊。”于袖口中掏了掏，疑惑的问道：“我不是给你留了吗？都吃完了。”
叶轻灵蹙了蹙小鼻子，有些小郁闷道：“别提了，我一开始没忍住，吃了个饱，然后，就没然后了呗——”
江仙勾着嘴角，似是早就猜到了一般，伸出手，将一盒糕点放在了姑娘的手心，指尖触碰的瞬间，像是起了电。
前者江仙风平浪静，后者叶轻灵却是兵荒马乱，心如小鹿乱撞，赶忙收回手掌，打开糕点，小口吃了起来，掩饰慌张。
不忘了含糊不清的说道：“哇，好好吃，你不知道，书生，我可想死这口了。”
江仙温声问：“只想糕点吗？”
叶轻灵脸颊一热，憨憨笑道：“嘿嘿，也想书生。”
江仙稍许得意，挑眉道：“还行，没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