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嗡-嗡-嗡-嗡!!”
日出东方,金光万丈。
赵人的帝都幽州,号角嗡鸣,鼓声不止。
冀州大地,庞大的城郭宛如远古时代的洪荒猛兽,在晨阳中苏醒。
明德门、广渠门、崇文门、东华门、朝阳门、西直门、西华门、德胜门,
大赵帝都,九座高达五丈,雄浑无比的城门,缓缓打开。
数以十万计的商贾、挑货郎、赤脚农夫,望眼欲穿后,熙熙攘攘,喧嚣不止的开始进城。
这些赵人想着今日的铜板,脸上洋溢着笑容,
但听见旁边清脆的马蹄声、西来驼铃声后,转头仰慕之余,也忍不住心中愤恨。
‘狗日的东西,挣的真多。怎么不被马贼抢了。’
异域的驼队,连绵的马队,能做数万里疆土的生意。
丝绸之路、漠北远道、岭南商道,这些都是各国各郡的大商贩才能染指的贸易,
暹罗的象牙、吐蕃的玛瑙、高原的雪莲、长白山的人参……
这些珍贵货物,往往随便一单,就能顶上他们普通商贾几年的收入。
但不管这么说,在宛如闷雷的赵国晨鼓声中,
数十万赵人脚步沉重而又轻盈,他们皆在憧憬一个梦。
一个发家致富的幽州梦。
可芸芸众生,岂会知晓。此刻,大赵帝都皇城,已经风云激荡了。
从金光门至朱雀门,从太极宫到武德殿。
一路飞檐斗拱,铜铸飞龙在晨光中吐纳云气。
宫阙楼台红墙金瓦,数里长的御道两侧,
头戴兜鍪,兽面肩吞,玄甲幽寒的帝国虎贲,在东方的金光下,如林而立,尽显赵国军队的旷世鼎盛。
一片肃杀之威,似乎伴随着赵人崛起的金戈战鼓,弥漫在整个皇城。
下一刻,这些宫阙下的帝营兵马,瞧见了远方的旗帜,眼中纷纷闪过炙热。
赵人!
在颠沛流离中,自北疆废墟里,终于建立起了庞大的帝国。
他们将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门阀踩下,
北灭突厥,东征高句丽。击败西突厥、高昌,成了天下武功赫赫的强大政权。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远方的那个英雄,赵国皇帝周云。
二十四盏宫灯开道,旗、幡、扇、伞、盖,华贵至极,一路连绵。
太监与宫娥的后方,是数目近千披坚执锐的皇帝御前亲卫。
朱红玄文的华盖之下,那龙辇之上,是一位目光如炬,雄视天下的帝王。
卯时初,
武德殿巍峨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周云的视线。
与大楚乾政殿格局相似的宫门上,八名雄壮的猛士,吹响了皇帝进殿的号角。
千步御道两侧,是披坚执锐,肃立在武德殿前的武川嫡系子弟。
当大赵皇帝,玉、金、象牙等珍贵物品装饰的龙撵,宛如陆地行舟,缓缓驶过时,
三千铁甲,目光灼灼,甲胄响动,齐声行军礼怒吼,
“拜见大赵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大赵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呵呵,万岁?
端坐龙辇,赵帝周云忍不住自嘲一笑。
人活七十古来稀,世上百岁已是凤毛麟角,岂有万岁之妖怪?
不知为何,周云感觉,今早武德殿外广场的青砖路,似乎特别长。
皇帝仪仗向上爬阶梯时,周云也觉得比往日似乎要颠簸一些。
“陛下往常这时候,手里拿着奏书,自然感觉不到。”卓丽倾国的高佳人,眼里闪过疼惜。
在她的世界里,从未见过一个哪怕小官小吏,有如此勤奋。更别说尊贵至极的中原皇帝了。
“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巍峨的武德殿前,赵帝周云无奈的笑了笑。
前方,十二扇高耸的巨门后,
数百青袍文官与红袍武将,以森严的等级,分列大殿两侧。
武德殿里,随着身覆五爪龙袍的皇帝周云,龙行虎步,踏上九阶玉台。
赵元始五年,七月四日,
皇宫武德大朝,正式拉开帷幕。
“启禀陛下,臣刘方有本要奏。近来幽州城外,一大批乡长、里长,借农田改屋大肆敛财,臣请陛下严查此事。”
“启禀陛下,臣郭途有本要奏。东胡草原,近来发生怪事。我族人发觉,草原各部竟然称文皇子为耶律文。此乃大不敬,臣请陛下重视。”
雕龙大柱之下,漆木地板透着文武百官的影子。
早朝一开始,说的都是一些按部就班的事,
前面是人文怪事,等会就是赋税用度,最后才会是凶险的。
今日,不少朝臣发现了武德殿里的异样。
文武百官,居然少了近三成,尤其是武将,绝大部分都没来。
百官少了还不算,皇帝身边的人手,居然也不见了。
成煜、成霜等武太监高手一个不在,秦寄等几个猛士也没见人。
入朝之前,不少人隐隐约约知晓了贺诗楚的事,
他们认为今个早朝可能又是一番斗争。
但没想到,斗争的人都没有。
太子不在,刘黑豹不在,贺诗楚不在,唱戏的都没了?
就在大赵朝臣,各方权贵目光闪烁,互相凝望大殿之际,
刘家唱戏的人,终于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谭源弘有本要奏。太子李信无君无父,竟然驱兵围尚书府,并派遣兵马追杀尚书。”
“此大恶之罪,形同造反,请陛下严惩!”
安静!
武德殿里,奇诡的安静。
平日里,但凡谭源弘开口,哪怕就是绝对正确,青山系的官员们也要反驳他,
可这会,那些讨人厌的混蛋,居然闭口不言。
更奇怪的是,龙椅上,一向嫉恶如仇的皇帝周云,竟然也是平淡的可怕。
小片刻后,就在谭源弘额头布满冷汗,骑虎难下时,
一道雄浑的声音,宛如天籁,响彻武德殿。
“贺尚书身体有恙,朕让他去博州休养了。太子围尚书府一事,无稽之谈,休得再提。”
雕龙大柱旁,谭源弘有些恍惚,
他浑身发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队伍里的。
不远处,朝会还在继续,各官员喋喋不休,说着一些赵国各地费用的事务。
但谭源弘已经没心思听了,因为他感觉到了恐怖的杀机。
越是不可思议的事,就越藏着一条绝对合理的逻辑。
太子驱贺诗楚特么板上钉钉的事,皇帝竟然矢口否认。
结合太子今早大不敬,竟敢不上朝,刘氏大将一个没来……天呢,难道说?
就在谭源弘抱怨,谭家竟然不告诉他这种密事时,
圣皇帝的洪钟之音,让谭源弘的心跌入了谷底。
“早朝就到此吧。朕有些乏了。”
“今日未尽之事,文武百官移步西宫,继续研讨。未有朕的旨意,不得离开。”
“户部的人留一下,朕有事吩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