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护驾啊!楚人,护卫皇帝啊。”
“来人,救朕。快来人啊!”
大恩寺,乃是天下第一寺,
位于洛阳城东,大松山林。
这里乃是皇家寺院,内中自是高手众多,其不乏有九品,甚至更高的武者。
可这些大恩寺武僧弟子,一个个奉皇命,前赴后继的救援太上皇,
但在那个挥槊的猛人面前,都是一锤打死,九品跟低阶宗师没有区别。
杨门煞鬼神,重锤无锋,大巧不工。
能掌握,能用出来,就是天下最强的技巧。
它杀敌不需要花里胡哨,那狂暴的威势,甩出的终极爆发力。
若是一招都挡不住,连站桩的资格都没有,谈何技巧。
万佛塔,乃大恩寺一处重地,
这里是佛门高僧圆寂之地,
如此重要的地方,万佛塔首座,自是天下顶尖高手之一。
此刻,万佛塔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身覆龙袍,披头散发的太上皇,一边担忧的回头看,一边拼命的狼狈逃窜。
杨双太厉害了,比上官虎还要恐怖。
到这个水平,似乎一般的甲兵对他已经没用了。
万佛塔正中,有一佛台,诵经念佛的首座了得,默默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他眼神一凝,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鬼狼之气。
那鬼狼宛如恶魔凶兽,正从远方杀来。
但了得嘴角冷笑,一股佛家正宗之威,自体内蓬勃而出。
他是大恩寺了字辈中,宗师武僧的佼佼者,虽不如了恒,但也是一代高手。
此刻,皇家落难,正是万佛塔首座了得,雪中送炭之机。
出家人不争俗世之物,但名号法号,该争还得争。
凭什么就是酒肉和尚了恒当住持,那混蛋能行,他了得一样也行。
万佛堂首座,虽知道杨双此子一路杀了无数高手,
皇城司刘公刘婆,江南快刀祁五,铁面判官双正……等等,
但了得一柄金刚禅杖,早已出神入化,此贼鏖战久矣,他自信能敌过杨双。
“陛下,小僧了得护驾来迟。”
“且在小僧法身后,坐看小僧杀了那杨贼。”
披头散发的项乾很感动,终于有人敢来了,
他眼里感激涕零,嘴上千恩万谢,对高僧了得郑重承诺了很多事情。
可就在万佛塔了得,挥舞八十六斤的禅杖,
站在大道前,准备物理普度妖魔时,他回头猛然发现。
披头散发的太上皇,一蹦一跳的跑了,根本不管了得,连滚带爬而去,
这?如此不相信万佛塔首座?
太上皇这种行为,多少有点让了得不舒服。
一会皇家看不见他的金刚伏魔雄姿,那真是一种遗憾。
可惜,了得已经没时间思索雄势的问题了。
因为万佛塔前方,一时间吼声震天,气浪滚滚,金戈四起,震耳欲聋。
只见一员身高八尺,样貌平平的武者,手持一柄夸张到极限的独脚铜人槊,
他踏步之间,轻功高绝,身形如飞,一路杀来,威势就似妖魔。
虽然此人身后,三大高手紧追不舍,但似乎奈何不了这异族魔头。
见此情形,万佛堂了得不禁冷哼一声,笑了出来。
三个偷鸡摸狗之辈!
此三人一看就是不敢拼命,否则,三人死战,杨双就是神仙也扛不住。
最令了得气愤的是,大恩寺住持在看见他守卫万佛塔后,
竟大声咆哮,质疑他的能力,
“了得快跑,你不是此人的对手。”
跑?!
了恒不敢打,他了得敢打。
了恒动不了的人,他了得能动!
万佛塔首座僧人,今天就是要证明,金刚禅杖比金刚法相厉害。
“铛!!!”
一声金戈之音,响彻万佛塔,
滚滚而来的气浪,掀翻了不少佛堂小塔。
杨双走了,金刚禅杖弯了,了得根本扛不住煞鬼神的威力。
一处佛塔前,肉佛金刚了恒,望着师弟口吐鲜血,筋骨断裂,不禁摇了摇头道,
“师弟,自幼你就不聪明,玄远师叔一直要贫僧照顾你。”
“可你方才为何不听,杨双若是好杀,项盖跟本座能不动手?”
“这一路死的成名高手足足五六十人,你怎能如此愚钝!!!”
了恒叹息一声,他恨铁不成钢啊,大恩寺又少了一个宗师武僧。
万佛塔前,肉佛金刚,铜环双手合十,念上一口‘阿弥陀佛’后,
一脚踏碎石板,腾空而起,追杀杨双去了。
今日大恩寺,楚国群雄攻杨双,
了恒很清楚,一旦征南大王体力下降,该是必死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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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
石壁。
都是石壁!
项乾懵了,他四处观看,不能接受。
好好的一条路,怎么就走到一条环形山壁来了。
大恩寺后山,有一思过壁,
用以惩罚寺院中,犯戒僧人,让其面壁思过。
此山壁高达十几丈,占地广阔,前方有一古刹,生人极易误入。
项乾一路被追此处,果断进入佛堂后,此刻,才发现已无路可逃。
身后不远,那道黑色的身影已经杀来了。
项盖的方天画戟,对战杨双的独角铜人槊,
打的火星四溅,阵阵巨响,惊起林中飞鸟。
虽然御前中郎将武艺盖世,但项乾还是要逃,
他是皇帝,他坐拥天下,他不想死。
“喝……喝!!一定有路,肯定有路。”
身覆龙袍的项乾,气喘吁吁的在山壁前胡乱走动,
他相信,大恩寺一定有上山的路。
翻开春草,踩踏小枝,苦苦寻找的项乾,忽然眼前一亮,
不远处,有一个挖土种菜的旧衣老僧人,太上皇相信,他肯定知道小路。
“老师傅,朕乃大楚皇帝,告诉朕离开的路,朕重重有赏。”
老僧人有些佝偻,他手臂跟枯枝一样,脸上全是老年斑,似乎还有点痴呆了。
听了项乾的话后,在原圣昌皇帝期待的眼神中,他支支吾吾的木讷道,
“你是皇帝?你是皇帝怎么才一个人,皇帝不是有千军万马?”
“你……你是假皇帝。你连人都没有。”
假皇帝!?
方听此言,项乾勃然大怒,可细细一想,他却目瞪口呆。
老僧人的话语里,仿佛带着一股浩瀚的佛门诵经之音,让项乾茅塞顿开。
是啊!朕是皇帝。
洛阳有数万精兵,可精兵呢?朕身边连人都没有。
“哈哈哈……”这一刻,项乾笑了,笑的癫狂。
“孤家寡人,原来皇帝就是孤家寡人!朕这一生,何其悲哀……”
思过壁前思过往!
圣昌皇帝茫然的抬头,前方山壁,宛如天堑,无可跨越。
就像皇帝的命运,更像大楚的顽疾,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山。
项乾脚步踉跄,自嘲的摇了摇头,
他想到风起云涌的一生,不禁黯然神伤。
少年时,立大志,跨战马,征四方。
几经生死,一时多少豪杰相随,
那时,五皇子项乾身边人才济济,上官虎、霍全恩、张须陀、王右宁、窦封、霍雄、霍同……哪个不是生死相随?
公孙氏雄踞河北,北压草原,南临黄河,最终还不是败在他手里。
可今天,大恩寺里,
曾君临天下的圣昌皇帝,身边连个拼命的人都没有了。
圣元皇帝最后的那段时间,老人躺在空旷的辉煌大殿,落寞的告诉项乾,
皇家最大的悲哀,就是回首一生,连一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
继位皇帝,既是最大的荣耀,却也是最大的孤独。
佛门斩断七情六欲,可尚有师徒恩义,友人之情。
而皇帝要斩断的人间情义,比僧人更彻底,那是一丝都不能留。
九五之尊,注定是孤家寡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