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将凤栖城巍峨的南门轮廓涂抹成一片沉重的暗影。城门之外,荒野寂寥,一条黄土官道蜿蜒伸向远方。
在这片苍茫之中,一个孤独的身影已踽踽独行了许久。
长袍裹着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身躯,正是柳如山。他最终停在距离城门约二里外的一处荒僻山丘上,脚下是半人高的枯黄野草,在渐起的晚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他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静静伫立在丘顶,目光穿透越来越浓的暮霭,死死锁定凤栖城的方向。
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仿佛将山丘的空气都压得粘稠起来。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已知却又未知的结果,每一刻的流逝都像钝刀在心口磨砺。
然而,柳如山并非这片荒野唯一的守望者。
就在他侧后方几十丈开外,两团模糊的阴影几乎完美地融入了嶙峋怪石与深色灌木的缝隙里。
他们的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
其中一道身影,隐约可见是位中年男子,身形敦实。另一道则更为挺拔,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疏离与冷硬。
中年男子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试探,打破了两人间的死寂:
“云前辈,那柳家小子……这次能脱险,承蒙您暗中出手,替他渡过了难关。晚辈代主上,先行谢过了。” 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
被称作“云前辈”的身影并未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侧过身,一道冰冷如实质的目光如同寒刃般扫过中年男子,那目光中蕴含着警告与不容置喙的威严。
一个同样低沉,却冷硬得如同金铁摩擦的声音响起,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柳如山?哼。他既已是我云家赘婿,那便是我云家的人。他之生死荣辱,自然由云家来断,轮不到外人置喙,更无需他人‘承情’。
我帮他,护的是云家的脸面,守的是云家的规矩。仅此而已。” 话语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更带着一种对“赘婿”身份的微妙漠然。
中年男子脸上的讪笑瞬间僵住,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在那冰冷的注视下,终究将话咽了回去,只余下尴尬的沉默在暮色中弥漫。他低下头,不敢再与那道目光对视。
时间在焦灼与死寂中缓慢爬行。数个时辰过去,残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沉入地平线,深沉的夜幕笼罩四野。柳如山的心弦绷紧到了极致。
终于,在城门方向,几道模糊的身影渐渐显现,如同从浓墨般的夜色里渗出来。
为首者,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峦。
紧随其后的,正是那个曾在凤栖城中出现过的精瘦汉子,此刻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而在这两人身后,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僵硬地走着的,正是云清心、云清瑶等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