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琳的测验在阿铃入座后便正式开始。
得益于昨夜一整晚的刻苦学习,阿铃大致能将手册里的重要规则复述出来。尽管提问时她虽然偶尔会因为紧张而结巴,但好在科琳并没有刻意刁难。
“关于打扫公馆的最后一条规则是…唔…”阿铃坐在科琳对面,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啊!是未经图书管理员允许,不能进图书馆打扫!对吧?”
“嗯,基本正确。”科琳微微颔首,合上手册随手放至桌面。她抬眼看向阿铃,唇角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略显满意地开口,“就到这里吧,看来你确实下了功夫。”
“恭喜你,阿铃。”小南瓜在一旁轻轻晃动身子附和道。
“哼哼!那、那是当然!”听到两人的夸奖,阿铃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得意地双手叉腰,“阿铃大人可是最聪明的!随便看看就记住啦!”
“先别高兴得太早。”科琳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神色恢复一贯的清冷,她缓缓起身,双臂交叠,“熟记规则只是为后续的学习打基础,接下来的部分才是重头戏。坐好。”
阿铃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乖乖把小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腰板,眼巴巴地望着科琳,等待着她的下文。
科琳淡淡点头,缓声道:“接下来的训练将分为三个阶段:工作指导、基础礼仪,以及战斗自保。”
“唔…科琳小姐?”话音落下,小南瓜便试探着开口,“我有个问题…”
“请讲。”科琳微微颔首。
“工作和礼仪我能理解,”小南瓜的视线微微转向一旁的阿铃,“但‘战斗自保’是……?”
“就是字面意思。要知道,绯红公馆并非绝对安全的场所,甚至可以说是暗藏着潜在的危险,”科琳微眯起眼,语气平静,“况且女佣的职责范围也不仅限于公馆内部,因此具备自保能力是必要的。”
一听到“危险”二字,阿铃脸上立刻焕发出跃跃欲试的光彩,不屑地大叫起来:“哈!哈!哈!危险?阿铃大人才不怕危险呢!”她的眼神立即变得犀利,右拳奋力扬起,“谁敢惹阿铃大人不高兴,就直接把它冻成冰棍!”
“…阿铃,我所说的‘自保’并非指反击。”科琳上前一步,轻轻按下她高举的拳头,“而是逃跑。”
“逃跑?”阿铃嫌弃地皱起小鼻子。
“你要明白,大多数女佣只是无法使用魔法的妖精,并没有战斗能力。面对危险,她们所能做的,唯有竭力求生。”科琳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语气沉稳,“即便我有能力施以援手,也难免会有顾及不周的时候。”
“唔嗯……那好吧……”阿铃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甘愿地妥协下来,小脑袋耷拉下去。
科琳见她终于消停下来,才轻轻点了点头:“那么,我们现在开始第一项课程。”
……
科琳话音落下,便立即带领着阿铃和小南瓜来到花园中一处僻静而开阔的草坪上,正式开始了第一堂课程——礼仪训练。
科琳双手抱胸,站在昂首挺胸、努力站得笔直的阿铃面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你近来的言行举止,比起那次在皇家晚宴上闹出的风波,确实有所改善。”她语气平稳而严肃,“但若以侍奉洛蕾塔大小姐的女佣标准来衡量,还远远不够格。”
说罢,科琳缓步走到阿铃面前,“接下来,我会针对你的形体、言语、行为三个方面,进行严格的系统训练。”
“唔…!阿铃大人现在的品行还不够好?”阿铃立刻不满地嘟起了嘴,小声抗议。
“不够。”科琳微微眯起眼睛,“我可是从泽塔先生那里听说,你不仅屡次逃课,似乎还有过‘顺手牵羊’的行为……”她刻意顿了顿,观察着阿铃的反应,“这些品行上的瑕疵,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什……?!那个大嘴巴的臭人类……!”阿铃浑身猛地一僵,目光心虚地瞥向一旁,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低若蚊蚋,“居、居然连这个都说出去了……”
“过去的事,我们暂且不提。”科琳也没有深究,只是缓步绕至阿铃侧身,语气依旧严肃,“现在专注当下。第一项,站姿。”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阿铃的后腰处,“腰部挺直,不要塌腰。肩膀放松,但不要垮下。翅膀也要保持好匀速颤动,尽量收紧。”紧接着,她用指尖轻轻挑起阿铃的下巴,“头部微抬,目光平视前方,不要东张西望。”
阿铃的身体就这么被科琳随意地摆弄着,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小脸皱成一团,背后的蝶翼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她忍不住小声抱怨:“好累啊……站着不动比打架还累……”
“安静,忍耐是基础礼仪的第一步。”科琳的声音在阿铃耳边响起,沉稳而又不容置疑,“想象有一根线轻轻牵引着你的动作。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阿铃,动作不需要太紧绷,保持自然的静止动作就好,”小南瓜轻轻悬浮在她身侧,压低声音提醒,“如果觉得压力太大,可以试着将体内的魔力均匀地分布在受压高的区域,那样会好受一点。”
“唔…我知道了……”阿铃深吸一口气,努力按照两人的指导进行着调整。
就这样,站姿练习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直到阿铃的腿开始微微发酸,科琳才再次开口:“很好,初步的静态仪态稍有改善,活动一下吧。接下来,是行走。”
“啊呼——累死阿铃大人了……”阿铃闻言咻地长舒一口气,挺得笔直的脊梁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别太松懈了。”科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退开一步与阿铃拉开距离,示范了一个标准的女佣步态——步伐轻盈、节奏平稳,上身保持挺拔,双手自然交叠置于身前,优雅又不失气度。
示范完毕,科琳转头面向阿铃,“看清楚了吗?你来试试。从这边,走到那棵树下。”
“这…这也太难了……”阿铃眉头紧锁,深深咽下一口唾沫,开始硬着头皮学着科琳的样子迈开步伐。她的动作格外僵硬,那种脑子想要学好身体却又不听使唤的感觉,让她那同手同脚的样子显得格外滑稽搞笑。
科琳和小南瓜依然耐心地在一旁纠正:“步伐不要太大,脚尖先着地……手臂的摆动要自然……头不要昂的太高……翅膀别擅自扇动……”
“呜呜……好难……”阿铃就这样走了几个来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科琳看着她疲惫的模样,随手打开怀表的表盖,确认时间后终于松口:“休息五分钟。”
“终于能休息了——!”阿铃高呼一声,直接后仰倒向草坪。然而,就在她即将躺下之际,科琳瞬间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强行拉得站了起来。
“淑女即使休息,也应保持基本仪态。”科琳松开拉住阿铃的手,目光瞥向一旁的石凳,“倒在草坪上像什么话,去那休息。”
“呜呜…太严格了……”阿铃耷拉下脑袋,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石凳旁坐下。
“阿铃,要喝水吗…?”小南瓜跟着漂浮在她身旁,轻声发问。
“阿铃大人……”阿铃话还没说完,目光便不自觉地望向不远处的科琳,将后面粗犷的话语硬生生憋了回去,“咳咳…我要,谢谢…小南瓜…”
……
在短暂的休息后,训练继续。科琳开始教导她如何行礼,包括见面的问候礼、接受指令时的应答礼等等。
“行礼时,弯腰的幅度、视线的落点、双手的位置,都有规矩。不是简单地鞠个躬就可以,并且对于不同场合的行礼规范也各不相同。”
阳光逐渐变得炙热,草坪上,科琳清冷的指导声、阿铃时而抱怨时而努力的嘟囔声,以及小南瓜偶尔的提醒声交织在一起。阿铃从一开始的毛手毛脚、满腹牢骚,到后来虽然依旧会喊累,但内心深处却多了一丝认真与专注,努力学习着科琳的每一个动作。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正午,科琳也终于宣布了训练的暂停。
“今天上午的训练就到这里,”科琳将怀表“咔哒”一声合上,重新别在领口,“下午,我们将进行工作实务指导。现在去用餐,然后休息。记住,用餐时也要注意礼仪。”
“吃饭…!”阿铃眼睛一亮,迅速对着科琳行了个礼,便带着小南瓜朝着宿舍方向快步走去。
“礼仪——”
“明白…!科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