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他这是刚得救又碰见狠角色了啊，本还想糊弄过去，结果遇上了群不好糊弄的！
“我……我上了走私船，那个船老大不是个好人，想把我卖了，我……我是从货舱的窗户里爬出来的。”
“走私船？”
符婉皱了皱眉，符老大更是黑了脸。
敢情这小子上次说的做大事发大财，竟是走私！
自古以来，海上走私现象都十分猖獗。尤其在八十年代，国内外商品价格差异很大，监管体系也不完善。
所以不少心思不正的人起了歪主意，利用渔船打掩护，把走私来的电子表、香烟、家电和尼龙布之类的货，藏在鱼舱或者渔船的夹层中，偷偷带上码头。
尤其现在大晚上，更是这些走私船出没的时候，那些坏人，直接把黑夜当成自己的保护色，在公海和走私贩的大船会面，再把需要的货物搬上小渔船，然后连夜回到码头。
这种事在符老大这些正经渔民的眼里，那就是歪门邪道，十分厌恶。
你说走私就走私吧，还装成渔民捕鱼的样子，实在是给渔民泼脏水！
“你小子就是这样发财的？！”
符老大黑着脸一脚踢过去，这小子喊他一声表哥，他怎么着也得替符大爷教训教训这不走正路的玩意。
“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知不知道这得抓去蹲牢房？
前几年怎么打击走私的你都忘了是吧，还敢去走私，你是真不怕死啊！”
符老大越说越气，一连踢了好几脚，自1981年开始，广播里就说了上面打击走私的决心。
1983年公安那边成立海上缉私队，当时报纸和收音机里都放了。
符老村长还特意让大家伙去祠堂开会，反复强调不准参与走私。
就前年，粤省还抓了不少走私分子，严重点的，那是直接押去吃花生米。
现在正是经济复苏的好时期，干点什么不好，这货偏偏要去走私。
张富贵此时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符婉几个月前见他时的的春风得意。
“狗娃哥，我能不知道走私船犯法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干这档子事啊！
他们跟我说是出海捕鱼，上船转悠了一圈，直到搬货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对劲，那些箱子里全是万宝路和电视机，还有不少我看不懂的东西，我也慌啊。”
张富贵说到这眼神有些闪躲，嘴上还在为自己忿忿不平。
“我也想去报公安来着，这不是想跑没跑成，被人抓着，最后丢进海里喂鲨鱼了嘛！”
“你不是说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吗，怎么又成了被别人丢海里喂鲨鱼了？”
符婉挑了挑眉，符老大眼睛一瞪，“你小子又在扯谎？
还不说实话！我看你还是去海里醒醒脑子！”
符老大边说边起身，一把拽住张富贵往外头走。
张富贵急忙抱住桌子腿，缩着脖子闭上眼睛干脆破罐子破摔。
“是是是，是他们丢的，不是我自己逃的！”
“我说我说，我都说，你们别丢我进海里！”
张富贵浑身抖个不停，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怕再次被丢进海里。
“我确实是上船后才发现那是条走私船，船老大见我机灵，是真的想拉我一起干。
我看是些电视机和烟，想着也没什么，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们卖的比县城便宜了一半。就算弄几台回村里，我一转手就能赚几十块。”
张富贵掐了掐手心，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再抖了。
“然后呢？”
符婉听出不对劲。
张富贵的手是不抖了，声音却又颤抖了起来。
“然后……然后我搬货的时候，发现货舱最里头还有几个木头箱子，我想打开旁边的人不让。
我寻思里头一定是顶值钱的东西，就趁着上茅房的时候，跑去偷偷打开，想看看是什么……”
张富贵咽了咽口水，“那里头，是，是几个花瓶和香炉，就以前地主家才有的东西，还有些金银首饰。
金银首饰下面，有个，有个人头！”
“那个头，那个头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我，把我吓了一跳，弄出了点声音惊动了外头的人，然后把我关了起来。”
“我把衣服脱了撕开打成结想捆在窗户上逃走，结果还是被人发现了，然后他们把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水里了……”
敢情是这样。
符明这时候才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啧啧出声。
“人头？难道那些人还干杀人的勾当？”
张富贵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符婉却是想了想，觉得那个头是真人头的可能性不大。
能跟金银首饰放在一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血淋淋的人头？
按符婉推测，那些人用箱子装金银花瓶，应该也是为了走私。
但他们不是往里头走私，而是把国内的东西偷渡出去。
那人头，十有八九应该也是文物。
跟人头有关的文物……一旁的白千舟淡淡道：“会不会是晋省或者甘省一带的佛头？”
符婉闻言恍然大悟，对啊，要说有文物价值的头，可不就是佛头之类的东西吗！
佛身高大无比不好运输，但佛头个头不大，却是好偷渡。
那群天杀的走私贩，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干，老祖宗留下的文物也好敢弄出去偷渡。
也不怕背上因果，以后遭报应！
“阿婉，你看这事怎么说，回去报公安？”
符老大拉过符婉，低声问道。
符婉沉思片刻，如果他们现在回去报了公安，公安再派人出去，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只怕那走私船早就交易完了。
“爹，我去给营地发个电台，看看他们能不能收到。
你去问问张富贵，看他知不知道走私船准备在哪交易，还有他出事的海域差不多是哪个位置。”
符老大听完却没有一口应下。
“阿婉，你想管这个事？”
不是符老大怂，主要是那些人能把张富贵直接丢海里喂鲨鱼，看着应该也是些亡命之徒。
“爹，你先去问问，就算我们不不追上去，我们也可以把信息给营地那边传过去，不说别的，万一可以把走私船上的货拦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