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婉听着王梅的话，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话在她听来很荒谬，可周围的邻居们却有不少人赞同点头。
从古至今，不少人对女孩子的前途的看法，和王梅一样。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不也得结婚生孩子嘛，这是女人的价值所在，也是每个女人的最终归宿。
可重来一遭的符婉并不觉得，在她看来，女人跟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女同志很多方面比一般男人更优秀。
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在她的领域发光发亮，就算是结婚生孩子，那也应该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人随意安排，不得不结，不得不生。
更别提李若楠的大学通知书，还有可能被王梅给拦下，换成了自己儿子。
李若楠突然笑了起来，那笑看着比哭还难看。
“妈，你说的好人家，就是你们厂胡主任那瘸腿儿子吗？”
瘸腿就算了，李若楠曾经见过他一面，那人的眼神阴沉又轻佻，看着人的时候，仿佛可以把人衣服扒下来。
而且那个人的风评也不太好，如果王梅仔细打听打听，便能知道这人已经说过好几个对象了。
甚至那几个女同志里，还有人被他逼的寻死。
然而，王梅听到这话，却是十分理所当然。
“瘸子怎么了，又不影响他走路。
他可是厂里保卫科的队长，要不是你高中毕业还年轻，人家还看不上你个读死书的丫头呢！”
这话听着符婉都不禁笑了。
好久没见到这样向着外人的母亲，她都快忘了，并不是所有妈妈都对自己的孩子好。
王梅说完这话，一旁看热闹的杨婶子开口了。
“王梅啊，人家若楠不愿意，你怎么还强逼呢？”
“广播里都说了，我们现在要讲究民主，你怎么还搞封建社会那套？”
“对啊，那胡彪的名声附近巷子谁不知道啊，那人会打老婆，你怎么忍心把若楠往火坑里推啊？”
“就是，要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你自己咋不嫁？”
说这话的正是跟在后面跑来的许大嘴，她是真喜欢李若楠那丫头，每回看见她，李若楠都会礼貌地喊阿姨好。
“哎呦，瞧我这记性，你这三四十岁的老帮菜了，估计那胡彪也看不上！”
“哈哈哈哈，许大嘴，你这嘴巴可真损啊！”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王梅脸都气成了铁青色。
她向来要面子，自觉跟这些长舌妇人不是一样的。
王梅黑着脸上前拉住李若楠，“跟我回去，李若楠，你都这么大，也要懂点事！”
“要是再受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挑拨，我就白养你这个女儿了！”
说罢，她朝着一旁的符婉狠狠瞪了一眼，这不怀好意说的谁，也不言而喻了。
也不知道哪来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本来她家若楠是个听话的孩子，出去一趟，变得这么不听话。
“等等，这位婶子，你说那不怀好意的人，是我吗？”
符婉可不惯着她，直接怼了上去。
李若楠用力扒开王梅的手，挡住王梅瞪向符婉的目光。
“她不是坏人，她是救我的好人！”
王梅见闺女为了外人对自己怒目而视，瞬间就炸了。
“你这小姑娘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唆使我闺女这样不听话的？
你也有父母吧，你也是这样忤逆你父母的吗？”
“你父母是怎么教的，就教你多管闲事带坏别人家的孩子吗？”
这话说的符明脸一黑，不待符婉说话，他先薅起袖子上前。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王梅气疯了，“我怎么说话关你什么事，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符明真是无语了，要不是眼前这人是个女人，他真想狠狠揍这人一顿。
什么人啊，难怪李若楠之前寻死呢！
“哥，让我来。”
符婉把符明拉到一边，自己走到王梅面前。
“婶子说我父母，那我就不得不说说了。
我爹娘对孩子很好，把我们教的也很好，他们从小就教我们一个道理，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不可以当小偷去偷窃别人的劳动成果。”
“这样的父母，肯定也干不出偷闺女通知书给儿子的事，你说对吗王婶子？”
符婉这话掷地有声，王梅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虚仿佛无处可逃。
“你，你瞎说什么呢！”
“婶子敢发誓吗，如果你儿子冒用李若楠的身份去上了大学，你儿子和你男人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饭噎死喝水被水呛死。
你敢吗，回答我！”
巷子里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邻居们纷纷看向王梅。
她们以前是真信了王梅的话，以为李若楠高考失利，李南则是发挥超常。
可现在众人的眼睛也不瞎，王梅那心虚的模样，一看就有鬼。
王梅肯定是不敢发誓的，许大嘴见状大声嚷嚷：“嗨哟，王梅你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吧，我说你家李南平常吊儿郎当的怎么考的上大学，敢情是截胡了自家姐姐的！
都是你生的，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对啊，这也太狠了，若楠辛辛苦苦考上，怎么能让李南那小子去上大学，王梅，你这事做的太不厚道了！”
李若楠刚得知自己没考上大学的时候，大家伙都能看出这丫头有多伤心。
那阵子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别说亲人，她们这些婶子大娘看着都不忍心。
王梅作为她的亲娘，也不知道怎么能狠下心来。
一时间大家伙纷纷为李若楠打抱不平，王梅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心态顿时崩了。
她气急败坏道：“你们懂什么！我也想她上大学啊，但是一个丫头片子，她弟弟都没考上，她考上了有什么用？
她上了大学以后也得嫁到别人家去，要是她弟弟去上大学，以后分配个好工作，她也有个依靠！
我们可都是为了她好，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在这装什么好人！”
王梅说完，还瞪了许大嘴和刚刚那几个说话的人好几眼。
然而就在这时，有个浑厚的男声从人群后头传了出来。
“这位同志，你就没想过你儿子连高中都考不上，在大学又怎么学得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