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玄素语气悲痛,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亲眼看着昔日美好的妖界被魔族摧残,反抗的妖被残忍杀死……
“他们掠夺了妖界积累了无数岁月的天材地宝,用以滋养魔族战兵。其后,便是在妖界废墟之上培育新生魔族,同时,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侵蚀那隔绝人魔两界的古老封印……或许,侵蚀封印的行动,开始得比入侵妖界更早,只是众神联手布下的封印实在太过坚固,直到近年,才终于被他们撕开了一道足够大的裂口。”
恰在此时,墨兰曦端着茶盘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为每位客人奉上一杯清茶,歉然道:
“此处简陋,唯有这些粗茶,怠慢诸位了,还请见谅。”
她最后为母亲斟好茶,便安静地跪坐在母亲身侧,紧紧握住了母亲那只冰凉的手,仿佛从中汲取勇气。
安长卿眼眸中骤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她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关键,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石,清晰地响起:
“魔族如此执着于攻打人界,甚至不惜蛰伏千年,隐忍至今,是否因为……他们在混沌魔域的生存环境,已然恶劣到了濒临亡族灭种的边缘?”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连妖玄素都怔住了,她显然从未从这个关乎种族存亡的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听到安长卿石破天惊的推测,墨兰曦抬起头,虽然眼神依旧怯懦,却带着一种肯定的语气,细声补充道:
“这位大人所言……或许是真的。我虽从未踏出过魔宫半步,但偶尔听一些侍奉多年的老宫人提起过他们曾生活过的混沌……”
她的声音里带着天然的恐惧,
“他们说,那里没有日月轮转,没有星辰光芒,只有永无止境的混乱风暴和足以撕裂一切的混沌乱流。空气中弥漫着腐蚀血肉魂魄的毒瘴,大地脆弱不堪,随时会塌陷,将一切吞噬。还有各种无形无质、却能轻易湮灭魔族的‘混沌兽’四处游荡……新生的魔族婴孩,十个里面难得活下一个,能顺利成长到成年的,更是凤毛麟角。在那里,死亡是常态,能够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可怕的描述,继续道: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混沌的绝望与残酷,所以如今能生活在人界的土地上,哪怕些许混沌也被带出,对许多魔族子民而言,已如同置身天堂。”
“而且……父皇他一直告诫所有魔族,我们族群过去数千年所承受的一切苦难,根源都在于人族卑劣地侵占了原本属于魔族的富饶故土,并且蛊惑众神,将我们永世封印在那片绝望的混沌之中。若非人族背信弃义,魔族绝不会沦落至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不可思议。
“所以……在许多魔族眼中,挥师人界,是夺回失去的家园,是一场正义的……复仇。”
“荒谬!无耻之尤!”
周启铭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霍然站起,额角青筋暴跳,怒不可遏,
“颠倒黑白!篡改历史!简直……罪该万死!”
他胸膛剧烈起伏,强烈的正义感与种族尊严让他难以抑制怒火。
“周队长!慎言!”
岳峰沉声低喝,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重重按在周启铭肩膀上,力量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别忘了我们此刻身在何处!更要紧的是保持头脑清醒,记住我们的最终目的!”
周启铭牙关紧咬,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强忍着滔天怒火,重重坐了回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要借此浇灭心头的火焰。
赵铮铮扶额,眉头紧锁,叹息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时我们审讯那些被俘的低阶魔族,即便面临酷刑与死亡,他们眼中对我们流露出的,除了凶狠,更多的是那种……仿佛看待生死仇敌般的、根深蒂固的仇恨……原来从他们出生起,接受的就是这样扭曲的教诲。”
甲纯白的面具微微转向发言的赵铮铮,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历史的笔,从来握在胜利者手中。正义与邪恶的界定,亦复如是。”
待众人激荡的心绪稍稍平复,安长卿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或许关乎墨无意真实意图的关键问题,她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妖玄素那双隐藏着无数秘密的眼眸:
“魔后陛下,我已从某些渠道,得知您过往的一些片段。但我需要确切的答案——您,身为曾经的妖族太女,身负的金乌血脉,究竟蕴藏着何种秘密,能让墨孤不惜发动界战,也要将您夺至手中?这,或许正是墨无意安排我们在此相见的核心缘由。”
妖玄素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僵,脸色在刹那间褪尽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眼中爆发出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巨大的痛苦,仿佛瞬间被拖回了那段最不堪回首、充满绝望与屈辱的噩梦深渊。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座椅的扶手,用力到指节扭曲泛白,几乎要嵌入木质之中。
在众人凝重而带着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她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用细若游丝、带着无法抑制颤抖的声音,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吐露了关于自身“金乌返祖血脉”以及那传说中能渡送毕生修为予子嗣的秘密。
听完她那血泪交织的叙述,一股森然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侧室,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脊背发凉。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造就强大后裔的传说,墨孤竟能冷酷残忍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同时,他们对妖玄素母女这些年所承受的非人遭遇,也产生了更为深切沉痛的同情。
之后,众人又向妖玄素详细询问了魔宫核心区域的兵力大致分布、魔族太子墨沉渊那阴沉冷酷的性格、其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他的武器等等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