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一时语塞，呆滞几秒后，无奈笑笑：“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说过的，只要我能放下从前的那些怨气，不那么极端，你就永远支持我，做我的战友。”
“你还说过，你喜欢我，让我尝试去喜欢别人，成为真正的人类……”
凉宫夜低下头，喃喃自语：“现在，我没那么极端了，我也试着去喜欢你了……而且，我很享受这种喜欢你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我无法描述，无法表达……”
“但，我很期待以后的生活。”
“能被人喜欢，还可以去试着喜欢别人。”
“我想着，以后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要像正常女孩子一样，每天要为了穿衣打扮和拍照打卡烦恼……而不是要操心杀掉多少人，或者被别人杀掉。”
“或许，以后还会结婚，生一个孩子……”
“我总在想，当母亲是什么感受呢？”
“总之，能成为真正的人类，真是很美好的事。”
凉宫夜抬起头，盯着江皓的双眼，沙哑低语：“呐，江皓，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希望，又把这些希望都给摧毁了呢？”
江皓无言，愧疚的说不出话。
虽然他感觉跟凉宫夜这个女的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明天他就要回国了，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的准备……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多少有些愧疚感。
毕竟，自己貌似在不知不觉中……欺骗了一个纯情少女的感情。
没错，凉宫夜虽然心狠手辣，心机很深，但是在感情这方面，真的纯情到不能再纯情了。
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水准。
毕竟凉宫夜能因为他一句简简单单的表白，就放弃了刺杀姬玄雾的计划，选择自私一次，尝试跟他一起生活。
这种纯情到几乎幼稚的程度，简直跟以前用一个糖就能骗走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凉宫夜眼见江皓不说话，也不生气，只是眸光愈加黯淡。
“算了……”
“无所谓的，都无所谓……”
她双手捂着脸，喃喃自语。
在江皓还在纠结如何回答时。
凉宫夜突然猛的站起身，冲到江皓面前，夺走了江皓的手枪。
“凉宫夜，你……”
江皓大惊，看着凉宫夜的动作，面如土色。
只见凉宫夜毫不犹豫的拿起枪，退膛 ，重新上膛，打开保险，随后对准了她自己的太阳穴。
“凉宫夜，你疯了？！”
江皓焦急大喊，还没来得及去夺走凉宫夜的手枪。
凉宫夜就这样麻木的注视着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扣动扳机。
不过，预想中的枪声和脑浆迸裂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
显然，手枪卡壳了。
江皓呆住，凉宫夜也呆滞的看向黑洞洞的枪口。
随后，她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按动扳机。
凉宫夜一边按动着扳机，一边愤怒而绝望的惨叫着。
那是一种近似于野兽的咆哮声。
“把枪给我！”
江皓冷声大喊，毫不犹豫的夺走了她的手枪，然后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凉宫夜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呆滞而麻木的漆黑眸子中，无助的泪水爆发一样的落了下来。
“为什么……连枪都欺负我……”
“为什么啊！！！”
“我只是想解脱而已……”
“谁能杀了我，求你了！！！”
凉宫夜抓着头发大声尖叫，浑身发抖的在地上蜷缩着。
“…………”
“玛德，你赢了。”
江皓咬牙，摸了摸自己发酸的鼻子，没有再犹豫，将凉宫夜抱在了怀里。
凉宫夜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凄厉的低哑说道：“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我恨你……江皓，要是我从来没有遇到你就好了，要是没有希望的话，我也可以一直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不会像现在这样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她声音很难听，嗓子完全喊哑了，不复以前的温柔灵动。
江皓咬牙，被她一个劲儿的掐脖子竟也没有反抗，只是在思考对策。
“夜，你听好了。”
“其实……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你明白么？”
江皓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种话。
反正以前已经骗凉宫夜一次了，再骗一次也无所谓。
“……什么？”
凉宫夜怔住，片刻后阴森的睁大眼睛：“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了，还要骗我第二次么？！”
“没，我说的是真的！”
“我真的喜欢你啊！”
“你别自杀了，算我求你了行不？”
“你想啊，之前我说不喜欢你，是因为姬家大小姐在场，她在我敢说我喜欢你吗？”
“现在，她不在这儿了，那我就认真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凉宫夜！”
江皓咬牙切齿的说：“所以，我没欺负你，你也别寻死了行不？”
凉宫夜呆住，低下头，好像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江皓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着她的表情。
说实话，凉宫夜死不死对他都无所谓。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凉宫夜死掉。
还是这种极其愚蠢的自寻死路。
在江皓苦思冥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时。
凉宫夜漠然抬过头，淡淡的说：“怎么证明？”
“…………”
“证明什么？”
江皓咬牙问道。
“你喜欢我，怎么证明？”
凉宫夜捏住他的下巴，冷声说：“在我看来，你现在，只是还在骗我而已。”
“你说你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没有证据，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呜……”
凉宫夜说不出话了，只能呜呜的瞪大眼睛，迷茫的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江皓不知何时，已经吻住了她了唇。
凉宫夜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麻木了。
不过，不是刚才绝望的麻木，这种麻木，更像是打了麻醉药一样的麻木，几乎都忘记要怎么思考了。
江皓的吻时间不长，也就半分钟不到的样子。
可对于凉宫夜来说，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她呆滞的看着面前正在擦嘴的江皓，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
“你刚才……做什么？”
凉宫夜瞳孔有些涣散，声音低哑又呆滞。
“吻你啊。”
“你不要我证明我喜欢你么？喏，我现在证明了。”
“你也知道的吧，不喜欢的话，我怎么可能吻你？”
江皓恶狠狠的瞪大眼睛。
捏麻麻的，真是便宜这个b了。
不过……
江皓咳嗽一声，脸有些红。
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单纯的感觉……自己有点儿不要脸。
毕竟，怎么看，占便宜的都是自己。
这可是刚满十八岁少女的初吻啊。
这个年龄的霓虹少女，一般都还没毕业呢，是jk。
四舍五入的话……
自己拿走了一个jk的初吻？
“…………”
凉宫夜呆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抬起头，又低下头，再抬起头，再低下头……
看着她迷茫的样子，江皓不耐烦的问：“怎么样啊？这下该信我喜欢你了吧？嗯？不然我根本没必要吻你的，你以为你嘴很甜吗？”
凉宫夜不说话，只是呆滞的摸着自己的唇，像个正在待机充电的机器人偶。
江皓见她不说话，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良久后，他摇头轻笑一声。
“总之……”
“夜，你别想着自寻短见了。”
“这次，算我求你了。”
江皓郑重的抓着凉宫夜的肩膀，诚恳的说：“你要是死了，我会哭的，所以，别死。”
凉宫夜怔然抬眼，注视江皓良久后，淡漠的翘起唇角。
“你会哭么。”
她淡淡的说。
“对啊，真的会。”
“毕竟……也跟你相处这么长时间了。”
“我说过，这是真心话。”
“你要是死了，我是真的会哭的，没撒谎。”
江皓咧嘴：“不过，哭完了我可能会笑，毕竟自杀这种事，真的是太蠢了。”
“…………”
“江皓，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想死了。”
凉宫夜喃喃自语。
“别啊卧槽，不是我刚才的话都说给狗听了么？”
江皓悲愤道，还没来得及拷打凉宫夜。
凉宫夜就低下头，莫名轻笑一声：“要是我死了，你会哭的话，那真的是很幸福的事呢。”
江皓愣住，疑惑的打量着凉宫夜的表情：“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有人会为了我的死，伤心，落泪……”
“很幸福。”
“也很浪漫。”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我死了之后，你能跪在我的坟前，自责后悔的大哭……检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对我更好一点，这样我就不会死了。”
“然后呢，在每一个晚上，都会因为良心受到谴责而睡不着觉，甚至以后遁入空门，断绝红尘，为了我念经诵佛……”
“这将是最爽的复仇呢。”
凉宫夜低哑的笑了几声。
“……想复仇直接杀了我不就好了么？”
江皓松了口气，知道已经把凉宫夜稳下来了。
“杀了你？”
“为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因为我难受，后悔，心疼。”
“这，才是我最好的复仇。”
凉宫夜淡淡的说。
“……那么，你赢了。”
江皓低头，轻笑一声：“你的复仇计划确实天衣无缝，我确实会像你想的那样，后悔自责，心疼难受。”
“……你会么？”
凉宫夜看向他的侧脸，眼神微怔。
“会，真的会。”
“所以，你还是别用这种方法复仇了。”
“因为踏马的真的有用啊！”
“我甚至现在怕的要死！”
江皓欲哭无泪的说道。
凉宫夜睁大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莫名弧度。
片刻后，她低下头，声音发冷：
“江皓……”
“你这个人，真的烦死了。”
凉宫夜盯着落地窗外那高悬的明月，重复的说：“烦死了。”
“我烦死了？为什么啊？”
江皓有些不爽。
“烦死了……”
“烦死了！”
凉宫夜单手抓着头发，烦躁而粗鲁的抖腿。
“砰砰砰！砰砰砰！”
那是她的小腿撞击地面的聒噪声音。
“…………”
“不是我这么招人烦吗？”
江皓苦涩一笑，陪她一同看着夜空中的皎洁明月。
一道蓝光从明月前掠过，不知是ufo，还是流星，那渺小光芒在月华凝结散射的一瞬，光芒虽微弱，但竟也有些华丽。
“烦死了……烦死了……”
“真的好烦……”
“烦死了！”
凉宫夜脸色阴沉，披散的漆黑长发几乎要被她抓成马尾了。
“你才烦，吵死了。”
“好好的看月亮不好么？喏，那边好像有个ufo之类的玩意儿闪个不停，你看到了么……”
江皓看着夜空中那缓慢降落的光芒，惊异的瞪大眼睛：“卧槽，不是ufo，真的是流星！”
“喂，凉宫夜？凉宫夜？你在听吗？”
江皓兴奋大喊：“这不直接许愿啊！流星越来越亮了！再不许愿就消失了！你……”
“烦死了！”
“狗屁月亮，狗屁许愿，狗屁流星！”
凉宫夜低声咒骂，在流星光芒最为璀璨的一瞬，松开长发，捧住江皓的脸。
江皓呆住，在注视面前少女漆黑眸中比流星还要灿烂的光亮时，听少女冷声低语：“别看流星！看我！”
下一刻，温软的唇主动堵住了江皓烦人的嘴。
夜空中的流星瞬间消逝，但凉宫夜穷途末路般的吻却在这漆黑的夜里变得永恒。
那吻，像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场豪赌。
只不过，这次赌局，压上了凉宫夜的所有。
“砰！”
江皓被凉宫夜压倒在了地上，头重重的撞了下，疼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他刚想叫出声，凉宫夜固执又笨拙的吻却又将他所有的声音都给堵了回去。
在那芳香清甜中，江皓心中涌起一阵阵恐惧。
这踏马是吻么？
说这是吸血鬼来收他了他都信！
也不知过了多久，凉宫夜才松开江皓的嘴。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皓，用力捏住江皓的下巴。
“你想干啥？”
江皓憋屈的问道。
“喜欢我？”
凉宫夜微笑，眸中光亮如沐春风。
江皓咬牙点头。
“我也喜欢你。”
凉宫夜的话有些弱智，不过并不重要。
她俯身，捏着江皓的耳朵，轻声问道：“那么，两情相悦？”
“…………”
“算是吧。”
江皓讪笑一声。
“那么，现在想解决所有问题。”
“就只有一个办法。”
凉宫夜撩起耳边鬓发，在月光下，温润的轻笑着：“教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