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做事麻利，效率极高。
仅仅半天时间，整个桃杏林便火红一片，喜气洋洋。树桩上、树枝上、木桩上、桌面上、以及祭祀台上，通通挂满了正红色的帷幔，宛如一条红色的火龙在林中蜿蜒，红的艳丽，红的璀璨……
倒是真有古代大婚的那么个意思了。
桑恬看了看也很满意，几人这才兴高采烈的回去睡了，第二日便是要热闹整整一天一夜的缔结日。
其他族人心里自然是十分雀跃期待的，这对于部落而言是件大喜事儿。
桑恬倒是好奇的紧，想来明日定然是热闹非凡的。
……
夜幕落下，繁星点点。
桑恬没能在山洞里找到沧，听木说他看见沧往驯马场方向去了。
桑恬清灵的脚步踩在茵草上，发出“莎莎”的声响不绝如缕。春日的夜，微凉。冷风顺着立领白皙的脖颈处的缝隙灌了进去，沁的桑恬只觉骨子都冷了几分。
她想见沧。
驯马场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驯马场的围栏边。
月光莹莹若绸，星芒璀璨成河。皎洁通透的清影月光打在驯马场内。
沧骑在一头哑黑的高头大马上，银亮的月莹打在沧的半侧身子上，他硬朗的轮廓被皎洁清华的月华照的如同天上谪仙下凡一般曦光满怀，整个人清冷若泉，松生空谷。好似不是凡人能企及的。
桑恬眉目又是微微一怔。她犹豫了，脚步也是停顿在此。
该不该进去?
心绪被牵扯的七上八下。
明日便是缔结日，部落多了四十来对新人。
其中就包括朵和勇、茗和果、洁和木。
这朵和勇桑恬倒是早知道了，两人定情的早，本就定了在今年的缔结日结为伴侣。
但饶是桑恬在现代见惯了闪婚之类的，还是被惊了一惊。
不过仔细想想，倒是不突兀。从秋季交易会开始，到如今也有半年之久了。
再加上这远古人那会儿会像现代人一般观察、考量一个对象长达几年之久，才会考虑结婚。环境不同，社会不同、思维方式不同。
只要情到浓时，并且觉得对方可以托付。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定下来也没什么快不快的……
桑恬也不该觉得这么诧异了。
可她和沧……
就在刚刚，朵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桑不悦。问道：“桑……明日是缔结日，你和沧……怎么没听到雷有提到?”
桑面色怔了怔，稳了稳心神。一如既往的道：“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我和沧之间没什么矛盾，你不要担心。”
说完桑恬便神色不安的离开了。
感觉好像有一只森森大手把桑恬的心都被揪了一把。
自己本该与沧提及这件事的，并且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沧去商量。
可自己居然这么武断。
一是觉得她和沧心意相通，沧知晓她心中所想，且会尊重她的选择；二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对沧开口，便一直拖到现在。
现在细细一想，自己当真对不住沧，这些决定她从来没有和沧去商量，而是一个人就那么决定了，从来没有考虑到沧的想法和感受。
尽管沧知她所想，愿意尊重她的选择。但这不代表沧心里就不酸楚，没芥蒂，不苦涩。
更何况，桑恬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便是知晓沧心里其实是想和自己缔结伴侣的，但他不愿意强迫桑，哪怕自己把这份希翼藏进心里也不愿意提出来让桑恬为难。
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宁可委屈自己成全桑恬，可自己居然也就默许了他的行为。
此刻朵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却是让她瞬间醍醐灌顶。
感情是容不得这样被践踏的。
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武断了决定了，不同沧去商量；也不该对沧苦涩成全的心迹旁观……
这才匆匆赶了过来，想要对他道一声对不起。
……
桑恬站在围栏旁的风口处，任由冷风往自己的怀里钻。
一双柳叶眉微微簇着，双唇微抿，眼角低垂。面色看起来十分局促不安。
恰好此刻，沧骑着马调头转弯。
看见围栏旁蹙着眉头的桑。
夜色如墨，冷清寂静；斗转星移，银河却依旧璀璨阑珊。
清靓微冷的月华如同碧林中的一汪清泉般清冽沁人，圣代的华光就这样静静的打在她轻薄的身上。
桑整个人都发着银色的莹光，似有神性不可亵渎一般的美丽直让沧摞不开眼睛……
……
沧冷峻的声音传来这才拉回了桑恬的思绪。
“桑?是来找我的吗?”
桑恬点了点头，迈着踌躇的步子走到了马前。
抬起头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沧，他如君临天下一般在高位上睥睨着低处。倒让桑恬更加不安了。
桑恬有些打拌的开了口：“沧，我……我是来同你说对不起的……”
沧看着低处仰着头，一双眉毛却紧紧蹵在了一起的桑。她这个样子，自己的心就好像被乱蚁啃噬过一样。一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可是桑，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桑恬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
“不，我对不起你。
我是为了缔结伴侣的事儿来的。我没有和你商量，没有考虑你的想法，没有在意你的感受。就这样武断的决定了这件事儿。
甚至在觉得你也会尊重我的选择的情况下，默许了你知我所想从而不开口提及。但我却那么自私，对你的付出闭口不提！
感情是容不得这样被践踏的！
我应该和你坦诚的去谈论、商讨这件事，听取对方的想法。
而不是我将你的好视若无睹，也不是你一味地默默付出！
对不起，沧。”
这最后一句对不起，连声音都打了颤。
说完，更是眼中浮现了泪光，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般让人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