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后宫都险些因为宸贵妃的肚子而闹起来。
太医很快赶到，连萧时衍下朝后也来到关雎宫。
云妃在殿内跪着，看着来来往往的太医，一言不发。
“陛下，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臣开几副安胎药便好了。”吴院判道。
萧时衍这才将目光缓缓看向凝霜：“发生什么事情了？”
乌云赶紧上来一通添油加醋：“今晨各个妃嫔提议为陛下选秀之事，娘娘将此事按下说要与陛下商议……毕竟选秀之事重大，不还是得与朝臣商量。”
“娘娘命众人散去之后，云妃独自留了下来，没说几句就指责娘娘身为掌管六宫之人，不应当行妖妃之事。”
乌云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然后，娘娘就……”
“说什么胡话！”云妃身边的宫女可忍不了，“分明就是宸贵妃……”
“闭嘴！”云妃立马呵止道。
宫女一愣，满脸不情愿地退到后边。
凝霜倒是看了觉得好笑，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可怜兮兮地对萧时衍说：“不怪云妃姐姐，是我身子太虚弱了。”
萧时衍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原委，对云妃道：“选秀之事岂能轻易定下，况且宸贵妃怀有身孕，又何必兴师动众地令她劳累？”
云妃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很想说，宸贵妃干不了，后宫好歹还有吉妃和陈妃。
吉妃和陈妃若没有经验，上头又还有太后。
可惜从上到下心都是偏着凝霜的，她说再多也没有用。
皇上就更不必说了，现在跟昏头脑胀似的，总是跟在宸贵妃身后。
心未免更寒了。
被叫去殿外跪了许久，又被刘成这个阉人明里暗里挤兑，云妃这一早上下来，心情实在是算不得太好。
回到自己宫里，李妃已在里头等着，拿了药膏上来涂抹云妃的伤处。
“姐姐，你说你这是急切什么？”李妃将药膏递给云妃身边的宫女，命她给云妃上药。
裤腿撩起，膝盖上并无什么很大的伤痕，却还是疼得紧。
李妃收回目光：“明知陛下是不会同意的，又何苦上赶着受罪。”
云妃笑了一声。
她就是知道陛下不会同意，还上赶着去问。
无非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答案了。
她看着李妃，眼眸黑深深的：“怕是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些人就要被遣散出宫了。”
李妃心中一骇。
萧时衍倒是一登基就制定了遣散后宫后，妃嫔该如何处置。
若圣上薨逝，妃嫔不必殉葬，依照位份封受封诰命。
嫔位以上乃诰命夫人。
嫔位以下便是赦命夫人。
她们这些妃位的，自然分得一品夫人，连最小的娘子出宫后好歹也是个安人。
若是有子嗣的妃嫔，可选择随子女前往子女的封地。
且婚嫁自由，若是再嫁旁人，连带着夫婿也会跟着沾光，以此避免被遣散的妃嫔遭人厌弃。
这自然是香极了。
毕竟连云妃生母……都不曾获封诰命。
堰朝可是要比前朝开明许多，但毕竟改朝换代还没个几年，总有些顽固不化的人，世家之中最多。
于她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小姐而言……
李妃：“断不可让此事发生！”
遣散出宫，还封诰命。
说得倒是让人心动，这和被休弃究竟是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陛下的心思全往宸贵妃身上堆了，她们哪里还有法子。
“若是有子嗣还好。”云妃也是头疼，“随子嗣前往封地倒也不是不可以，回娘家可就等于完蛋了。”
说起这个她便来气，“为着今日之事，本宫舔着脸找苏才人帮忙，小小一个才人，也不知哪来的能耐，竟敢直接拒绝本宫。提起遣散出宫的事，她也是一句‘也好，出宫后嫔妾便是苏宜人了’。”
一口一个不会老死在宫里，还能出宫得个诰命，简直是天下美事。
云妃劝了好久，才劝动了苏才人。
不过禁足了几个月，这后宫都要一心向着宸贵妃了！
云妃还说：“今日在关雎宫，刘成那阉人满嘴讽刺，就差没指着本宫的鼻子骂咱们了。”
什么叫她们禁足的时候后宫安宁？！一出来就闹出大事！
李妃：“她现在当真是得意，哪里还看得出曾是个被人笑的和亲公主，动不动就拿自个儿的肚子威胁别人，当怀了个哪吒呢！”
说到这儿，她默默闭上嘴巴。
陛下第一个孩子，可不就等于怀了个宝贝。
阴暗计划在脑海成型，李妃面色沉沉：“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的孩子给……”
云妃揉了揉眉心。
“你当真以为会有我们下手的机会？”
今日在关雎宫的时候，她身边宫女都说得那么明显了，陛下愣是不管。
还对她严防死守的，估计她们俩早就被列为重点的关注对象，在宸贵妃生产之前，都不得靠近了。
殿内空气瞬间冷寂下来。
李妃道：“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等着被遣散出宫？”
云妃闭了闭眼，她断不会让此事发生。
若进宫只是为了捞个诰命，为何不一早开始就同陈妃一般闭门不出，对着皇上都讲不了几句话。
陈妃这样都过得还算滋润呢。
她干脆一开始也整日拈花弄草，逗弄鸟儿罢了。
挺过了秦妺阑的羞辱，又好不容易设计让秦妺阑和沈皇后一块去了。
眼见着凤位唾手可得，却一再遭受打击。
先是凤位要等个三五年，等陛下所谓的“孝期”过了才有封继后。
接着就是凝霜突然从昭仪一跃而成宸贵妃，还拿走了六宫之权。
这样也就罢了，自己好歹还有个协理六宫之权，却阴差阳错之下弄丢了这个权利，还白送宸贵妃一个孩子。
她这段时日是在做什么？
给宸贵妃铺走向凤位的康庄大道吗？！
自己何时有这般好心了！
她捏紧了桌角：“为今之计，只还有一个法子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明白了什么。
李妃说：“此事收集起证据来恐怕有一些困难……”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云妃冷声道：“本宫就不信，陛下、太后、太上皇，若是知道她的细作身份，还会留得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