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到一定比例后,一箱箱的烟土被拆开扔入大坑的水中,之后又加入生石灰与盐卤。
有阅历的记者,已经看出水上分局销毁烟土用的是石灰盐卤法,相对来说,能比较彻底地销毁烟土,就是成本较高,有些东西不好备齐,不过在秦峰支持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此时记者们终于被允许近距离拍照,他们纷纷从那个山坡上下来,分别在三个水坑边猛拍。
秦峰让吕明达这么快处理,自然是因为他知道冈季公司的能量。或许现在自己这边是收获连连,在记者连篇报道下,冈季公司甚至都要消失一阵,但只要烟土没销毁,不用多久就有别的部门过来接收,最终还是会流转到香港那边,再次成为某些人的私人财产。
若真是那样,那秦峰岂不是白干了,他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而销毁烟土,副局长澹台文是不赞同的,他背后中统对这次行动也是有所策划,可并不是为了真要销毁烟土。
对中统来说除了要打击老对手军统外,也是想在烟土买卖中参与一脚,他们的原计划是扣下烟土,与背后的大佬讲条件合作。只是后来计划有变,吕明达请记者这一手,让他们暂时息了把烟土转手出去的想法,想等风平浪静后再处理,所以也没想过要销毁。
“台文兄,这也是没办法啊,昨晚就有好几位记者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把这些烟土给销毁。”
说到这吕明达看了澹台文一眼,见对方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便继续说道:“记者们好对付,拖延一下就过去了,问题是还有百姓、学生和其他看过报纸的人,甚至还有冯将军之类的军中宿将元老,也打电话到水上分局来,询问这些烟土何时销毁。还有人提议想现场观看,这行吗,肯定不行啊,到时候销毁不彻底,被一些滥竽充数的人给重新挖取提炼,那我可罪过喽。”
澹台文不能明说你把烟土放着就好,只能埋怨道:“但你也不能现在就销毁啊,准备不是更不充分。”
吕明达笑道:“秦组长能量大,销毁烟土用的一些东西,他都能弄来,而且我们这也是响应国府的禁烟运动。”
澹台文哑口无言,心中骂道:“还真有人把禁烟运动当真的?官场上很多人知道,说是禁烟,还成立了什么禁烟局,但这禁烟局可不是为了禁烟,而是为了纳税啊。这家伙说的是反话吧?”
没错,当第一个国际禁毒公约《1925年关于限制鸦片及其制剂的国际公约》正式签署后,国内各地的军阀都成立了禁烟局,只是真实情况如何呢?在轰轰烈烈的禁烟下,烟土只要纳税、贴花就能正常销售。禁烟局所谓的禁种、禁售、禁运、禁吸,是要把种、售、运、吸合法化,前提是必须向禁烟局支付费用,比如通过纳税、贴花、登记、发照,就可以公开吸毒贩毒了。
这样子贩卖烟土的人可就多了,对于这个赚钱飞快的烟土生意,不少人想扩张规模,只是竞争对手太多,于是在1935年4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向全国发布禁烟通令,公布了《禁毒实施办法》和《禁烟实施办法》,这就是禁烟运动的由来。
当然不可否认,禁烟运动持续到现在,将近六年的时间,还是有取得一些成效的,但从总体上来说,几乎没什么用。
那些无权无势的烟贩基本不是被抓,就是被击毙,代之而起的是某某家族、某某着名帮会,类似这样有权又有势的势力来经营,而国内国统区大部分烟土,都是冈季公司在经营。
日占区那边,小鬼子也拼命通过销售烟土来赚取金钱,冈季公司和他们比起来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小鬼子才是这个时期国内烟土市场的霸主。秦峰在调查冈季公司时,顺手调查了这些年各地烟土销售情况,发现早在战争开打前,鬼子就在租界参与了贩卖毒品生意,而且规模是越来越大。占领东北后一年时间,鬼子通过贩毒掠夺了中国最少三亿日元的财富。
澹台文无论心中怎么跳脚,挂脸,在实际行动上他都没去阻止。因为他也明白,目前他是没法阻止的。就凭周围那些记者,如果他有所行动,怕是第二天报纸上都会登着澹台文被冈季公司收买,阻止鸦片销毁的事。
“吕局长,希望你不会后悔。”
澹台文站在吕明达身后,现在他有种感觉,经过今天的烟土销毁,水上分局后面,怕是会见识一些大风大浪了。
澹台文还能保持心平气和,是因为他没什么大的损失,也就是原先定的目标没有完成。
但有些人可气不过,又无法无天惯了,当她收到烟土正在被销毁时,原本计划想要去香港的,也不去了,就要亲自带人过来阻拦抢劫,还是下面有人担心闹大,偷偷打电话告诉了其家里,这才被其母亲叫了回去。
因为担心有人生事,秦峰带着行动组的三个队在销毁现场镇场,这三个队是已经满编的攻坚班,荷枪实弹,杀气腾腾。
上次从宜昌回来后,攻坚班的所在的队有了不少空缺,但在三天后这些空缺就都补上人员。这一点是秦峰转到宪后司令部警务处后,最实在的好处之一,补缺人员的速度大大增加。
晚上六点左右,鸦片的销毁还在继续,秦峰这边有人赶了过来,是瘦猴,他昨晚奉秦峰的命令,暗中监视日谍特务的死信箱,那位被鬼子特务骗取信任的卖报孩子。
“组长,孩子失踪了。”瘦猴带来的是个坏消息。
秦峰皱了皱眉,“昨晚你不是说已经找到孩子,并在他睡的房子前建了一个监视点吗?他怎么失踪的。”
瘦猴回答道:“孩子是孤儿,和另外三个孩子一起住在某座被炸塌了一角的废弃房中。这几位孩子都被同一报社雇佣,早上我监视的人也是看他们一起去报社,但在中午时,那个孩子走入小巷解手后,就再也没出来。等我们的人意识到不对走进去时,才发现孩子神秘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