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笙书看到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王爷公侯都跪倒在自己的脚下山呼万岁,不禁也有些飘飘然。
啊哈,咱曾统帅雄兵十万,踏破柔然王庭,军中将士对咱无不奉若神明,咱在军中虽然也是一呼百应,但是,与今天接受百官山呼万岁,那种让人飘飘欲仙的感觉还是无法比拟。
所以,澄如虽然已经贵为亲王,在物质享受上绝对与皇帝差不了多少,可他为何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骂名,弑君杀父,篡权夺位呢,依咱看来,他就是想有这种被人山呼万岁朝拜的感觉。历史上多少人正是因为追求这样的感觉而折戟沉沙,从而身败名裂。如今,诱人的皇位已在咱的眼前,咱该怎么对这些臣子的劝进呢?
高笙书略一思索,叫过楚中天一阵耳语,楚中天大声说:
“殿下旨意,如今战事还未完全结束,天下百废待兴,请诸位大人各司其责,先把百姓安抚好乃是头等大事,各位请回吧。”
刘宇涵等人本来还想再劝高笙书,可是,高笙书的车辇不再停留,直往城中而去,众人只得悻悻起身,各自回自己的衙门去了。
高笙书首先来到韩国公府,虽然府中廊阁楼台依旧,但物是人非,他心中不禁一阵唏嘘。本来,按照魏笙武和胡聪亚的安排,高笙书今日是直接要到宫中的,可是他坚决不同意,他要在这里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葛雄飞就来找他了,这个老头子最近很卖力,在城下的一番高论,把澄如的老底抖了个精光,顿时让京畿营将士们军心动摇,间接促成了他们不再执行澄如封城的决定,让城中的老百姓蜂拥而出,从而最终加速了澄如政权的崩溃。
一见到高笙书,葛雄飞就迫不及待地说: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下臣民和三军将士皆愿奉殿下为天子,以安社稷,还望殿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早正大位。老臣所言,乃代表四海百姓,望殿下三思。”
啊哈,看来这皇帝的龙椅咱要坐定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啊,想想咱在前世,寒窗苦读十余载,后来连一个基层乡镇的公务员都考不上,现在却要掌控天下人命运,咱要怎么做才无愧此生呢?不过,书上都说对于已在股掌之中皇位都要先来一番推辞,以表示自己的雅量,那咱今天也推却一番吧。
“葛大人,本王根本无意于皇位,之所以举兵乃是因为澄如弑君杀父,罔顾人伦,如今罪魁已死,真相得以大白,父皇在天之灵,也终得安息。如今,本王的心愿已了,想从此归隐江湖,至于入主大内之事,还请朝中诸位大臣另选贤能才是。”
“殿下,万万不可如此任性,据老臣看来,虽然天下很多人对皇位垂涎不已,但如今能坐此大位的就只能是殿下一人。殿下如若固辞,是置亿兆生民于水火而不顾,违天宪而逆人心,恐非圣贤所当为也。殿下……”
啥啥啥,咱一介书生,什么时候也成圣贤了,这葛老头平时也不大会说阿谀奉承之词,今日如此言辞凿凿,看来咱的戏演的也是够了,不过,这皇帝该怎么做,咱可是还没底呢,如果干得不好,今后被人骂作昏君,岂不遗臭万年?
“葛大人,你的一番苦心,本王也是十分理解,这样吧,连日来本王戎马倥偬,已是十分疲惫,今日本王想早早安歇,葛大人还是先请回吧。”
见高笙书下了逐客令,葛雄飞无可奈何地起身,可仍不死心地说:
“殿下,老臣适才所言,非老臣一人之意,殿下不可冷了天下臣民百姓的心啊。”
楚中天送走葛雄飞后,根据高笙书的意思,又把曹文君请到了他的跟前,然后,他知趣的退到屋外。高笙书把葛雄飞的话慢慢说了,然后问道:
“文君,你说,我这么一路误打误撞,竟然要被推上皇帝宝座了,你说,我这个皇上当还是不当呢?”
曹文君“嘻嘻”一笑,说:
“你上回不是同我说过,自己在前世如何如何不如意,如今,这皇帝的宝座对你近在咫尺,你为何要推拖呢,坐上去过把瘾也好啊。”
“是啊,做皇帝可能是每个男人的梦想,想那袁世凯,民国明明已经实行共和,可他去偏偏还要过把皇帝的瘾。不过,我心里实在担心自己做不好皇帝,就像那皇帝老儿一样虽然机关算尽,可到头来还是被澄如等人蒙蔽,最终落得个被活活饿死的下场。”
“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你觉得作为一个成功的皇帝,最应该避开的雷是什么呢?”
高笙书沉思良久,说:
“我觉得最应该避开的雷应该是要听到真话,虽然这真话经常不如你的意,但只要是真话,即使问题再大,你总可以对症下药,把问题解决好,从而避免危机的发生。就像医生治病,如果不了解病因,又怎能开出有疗效的药方呢?如果作为一个皇帝,每天被谎言和彩虹屁包围而迷失自我,最终总会有一天会掉进别人的陷阱而万劫不复。”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是清醒的。今天,我跟随着你进城,看到那刘宇涵对你一片挚诚的表演,我心中就感到十分好笑。他本来是恕王党的核心,可是,而如今却第一个喊出了请你登基的口号,这说明他真的在内心臣服你吗?我看未必,他只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你一旦有了什么意外,他第一个就弃如敝履。对这样的变色龙准备如何处置,你想好了吗?”
“我心中虽然讨厌他这样的表演,但是,在那样的场合下我又能怎样呢,总不成对着他一番讥笑吧,如果这样,倒是显出我的气量太小了。嗯,不说这些了,假如我做了皇帝,文君,你想有怎样的安排呢?”
“嘻嘻,你们男人不都是幻想着后宫三千吗,如今,你有这样的条件了,我想我做一个后宫的贵妃,还是可以的吧?”
高笙书看着曹文君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涌过一阵怜爱之意,忽然,他想到了芳茹,这股怜爱激情便迅速消退。他定了定神,轻轻地说:
“虽然后宫三千曾经是我的梦想,但是,如今我要当一个好皇帝,想用一千多年以后的文明制度治理大梁国,特别在倡导未来一夫一妻模式上,我要给天下臣民做一个表率。如今,芳茹下落不明,我怎可将你收入后宫?你……你还是……”
曹文君神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幽怨,说:
“你说芳茹下落不明,你是托词。你现在护卫森严,却为什么每日都穿着天蚕甲。那日你看着她的眼神,我都看在眼里。你心中真正喜欢的不是芳茹,也不是我,而是那个芯儿……罢了,我是多余的人,我走了。”
曹文君强忍着热泪,随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高笙书。
高笙书被说中了心事,呆坐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