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东就坐在绮罗兰旁边,哪怕陆振东是这边袍哥会的龙头,在绮罗兰面前也只能坐在旁边。
绮罗兰真的很有那种女王的风范,她的眼神,似乎都能杀人的。
陆振东见到我,立刻站起身来向我招呼道:“江兄弟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看着绮罗兰说道:“兰姐,什么风还把您吹来了啊?”
“你不是死了吗?”她放下茶杯,看着我淡淡道。
“诈死,呵呵。”我一边笑着,然后在绮罗兰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也没人说不合适,因为这个位置也就跟陆振东平起平坐了。
房间里还有不少红门和袍哥会的高层在场,也没人敢说我半句。
孙健和阿宁还有六子他们都只能靠边站着,孙健也立刻向绮罗兰请安:
“兰姐好。”
绮罗兰冷眼看着孙健,说道:“为什么不跟我说明情况?”
孙健浑身一颤,别看他在我面前吊儿郎当的,可在绮罗兰面前,他怂得一批。
“兰……兰姐,不是我不说,而是……”孙健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接过话,说道:“是我让他不说的,这事儿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谁都不知道。”
陆振东也才接过话说:“是的兰姐,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真是吓我一跳啊!”
绮罗兰慢慢转头看着我,因为我翘着二郎腿,她忽然冷声道:“有点规矩没?这是陆老的地方,把腿放下去。”
陆振东急忙说道:“兰姐,无妨,这段时间我已经和江兄弟结下深厚的友谊了,江兄弟可以随便些。”
我苦笑一声,故作冤枉的说:“兰姐,你看人陆老都不说我啥,你干嘛还……”
她冷不丁瞪我一眼,我也不敢说话了。
绮罗兰就是有这气势,在我看来,还真没哪个女人能比上绮罗兰的气势。
她就是那种一个眼神,就能让你乖乖闭嘴的气魄,不愧是红门的坐堂。
“万坤,听说已经解决了?”她看着我,悠悠道。
“嗯,昨天晚上被我一刀弄死的。”
陆振东顿时向我竖起大拇指:“江兄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陆某佩服!”
绮罗兰却轻描淡写道:“去把他龙头香拔了吧。”
“哪儿呢?”我问。
陆振东忽然起身,对我说道:“兰姐,江兄弟,请跟我来。”
跟着陆振东离开陆家公馆,坐上他的专车,一行人来到袍哥会渝州分舵的总部。
这个地方,我也还是第一次来,就像一个寺庙一样。
一进大门就看见不少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左右两边,穿过两道门,来到最里面的大堂。
大堂之上立着一个牌位,排位下方有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炉中有一根大约一米长的红香正在燃烧着。
整个大堂都弥漫着一股香火味,很有那种老派江湖的感觉。
我盯着那根燃烧的龙头香,香身上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香头处不断有青烟袅袅升起。
大堂里十分安静,甚至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似乎在这里连说话都不能太大声。
我先是看了一眼牌位上写的那排小字,因为距离太远,加上光线很暗,也不清写的是什么。
“这就是袍哥会龙头香?”我低声向陆振东问道。
陆振东神色凝重地点头:“自袍哥会成立以来,这根香就从未熄灭过。谁执掌分舵,谁就有资格续香。现在万坤已死……”
他话未说完,我两步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一把将龙头香从香炉中拔了出来。
香火瞬间熄灭。
整个大堂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站在两侧的袍哥会成员全都屏住了呼吸,有几个年长的甚至红了眼眶。
“从今天起,渝州袍哥会由陆振东全权接管。”绮罗兰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陆振东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接过那根熄灭的龙头香。
他转身面向众人,突然高声道:“袍哥会众兄弟听令!”
“在!”数十人齐声应答,声震屋瓦。
“即日起,我陆振东重掌渝州分舵。凡我袍哥会兄弟,切记帮规:
盲、哑、疯、瘫、娼,坚决不能碰。老弱要让行,妇孺要绕道,救命钱要保!违者——三刀六洞!”
我看到几个原本属于万坤派系的人脸色变了变,但最终都低下了头。
陆振东说完,接过龙头香,再次点燃后,对着牌位大喝一声:
“三尺铮铮君子骨,七尺凛凛剑光寒。
魍魉魑魅敢犯界,且看霜刃破冥顽。
百年皆是匆匆客,我自长歌震九寰。
醉揽星河照肝胆,浩然风骨立千峦。”
这一段吆喝,让我大为震撼,一瞬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陆振东说完之后,又对着牌位深深鞠了三个躬,然后将点燃的龙头香重新插在香炉中。
也在这时,所有袍哥会的弟子全部齐刷刷地单膝下跪。
陆振东转过身来看着众人,目光扫了一圈说道:“各位兄弟,我袍哥会发生的这些事变提醒了我一个道理,我们走的这条路,都是作孽之路,所以我希望各位兄弟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各自珍重!”
“行了,大家都起来吧。”
所有人这才纷纷站了起来,全部都神情肃穆的看着陆振东。
其实我也算是在这江湖上闯荡这么久的人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亲临这种帮派的感觉。
比我想象中更加严肃,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非常重要。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流程,就连绮罗兰都不会插手,只是安静地站在边上。
在这种时刻,我更是知道不能抖机灵。
直到陆振东完成流程过后,绮罗兰才拿起三炷香,点燃后,也对着牌位鞠了三躬。
我没有,因为我不是她红门人,更不是袍哥会的,我就是一个外门汉。
直到他们完成所有仪式后,我才和绮罗兰一起离开了总舵。
她想和我单独聊聊,就没让阿宁他们跟着。
坐上车,我开着车向她问道:“兰姐,准备去哪儿?”
“随便逛逛吧,有好多年没来这座城市了。”这个时候的绮罗兰忽然温柔了许多,不像刚才那般严肃。
我也轻松了一些,笑了笑道:“兰姐以前来过渝州?”
她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十年前了吧。”
“哟!那是有点久了,这次来感觉怎么样?”
“变化挺大,那个时候我也才二十五岁,我父亲也还在世,还真是挺怀念那个时候。”
突然有些伤感了,因为我也想起了我的父母。
也突然想起,我父母离开我,也刚好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