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
小厮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是没想到小美人会这样问。
同时还有些纳闷儿。
自家小姐怎么做好事儿不留名呢?
小姐也没说不能告诉他名字吧?
告诉了也没事儿吧?
但是不都是要保持神秘感,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要是小姐没有告诉小公子,那自己突然就说了......
会不会打乱了小姐的章程?
小厮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脑袋会有这么好使过。
轻咳一声。
“小公子不若亲自去问问咱们家小姐吧?”
白惑抬眼,有些疑惑。
但很快释然,想来应当是她家小姐不愿和他有上牵连吧......
毕竟......她见到了自己那么不堪的一面。
这般想着,眸色微暗,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道身影。
逆着光,少女的发丝都好似透着光亮,将他周身的黑暗都驱散一空。
明明眼神中满是冷冽和杀意,但望向自己的时候,那些负面情绪却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可否认的,那女子确实是长的很合自己的胃口。
但是......
强扭的瓜不甜,他也不愿意强迫别人。
他家中已经有了先例,他也不愿意成为第二个父亲。
呆在家中自怨自艾的父亲。
抱怨世界一切不公的父亲。
白惑没有在坚持,也没有再提及过程苏。
闷闷不乐的用完膳食,待小厮收拾完之后,留下一张银票和一张字条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小厮还打算带着自家小姐去看看小公子呢,结果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答。
有些疑惑,推开房门,却发现房间内空空如也,早已人去楼空。
小厮一整个晴天霹雳!
怎么回事!
小公子刚刚都还在呢,怎么就他收拾个碗筷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他还特意去找了自家小姐过来呢,让两人培养一下感情!!!
可是人呢??
到嘴的郎君不见了?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来挽救现在的局面,程苏瞥了一眼小厮。
小厮顿时抖了一个激灵,忙不迭的进门去看。
余光一瞥,看见桌上留下的字条,眼前一亮。
连字都没来得及看,飞快将字条拿过,递给程苏。
“小姐,小公子给你留的字条。”
程苏接过,将上方的字收尽眼底,随默不作声的揣进兜里。
“多谢女君出手搭救,桌上的银钱是给你的报酬,望君安好。”
银票不多,一千两。
程苏还是收下了,人家也说了是报酬,报酬就报酬吧。
虽然本意也不是这个,但拿了人家的钱,道德总是要有的吧?
自此之后当作不认识就好了。
小厮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程苏,见她面容之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也有些好奇小公子到底留下的是什么信。
小姐宝贝成这个样子,还给揣兜了。
小厮好奇,但小厮不敢问。
白惑回到白家的时候,天光大亮。
因为顾虑白惑名声会受到影响,所以除去亲近之人,其余人一概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玉派出去的人也只说是家里进贼了,偷了很重要的东西才派出去找。
现在白惑回来,门房第一时间告了白玉。
白夫郎得知消息,急忙冲过来,但当他看见白惑身上陌生的衣衫之后却僵在原地。
白玉不语,见人没事,原本紧绷的神色还是松懈下来。
眸底神色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跟我来。”
白惑看了一眼白玉,又看了看自家父亲,抿唇,缓步跟在白玉的身后。
白夫郎也碍于面子,没有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沉默着跟上两人。
气氛很是怪异。
进了书房,白玉抬眼看他。
“昨晚出什么事了?”
原以为迎来的会是责备和谩骂,白玉的话一出,却让白惑的眼眸突然红了。
迟来的委屈袭上心头。
昨晚的恐惧再次浮现,委屈如何也止不住。
“我......”
白惑张了张嘴,将自己差点被凌辱的事情却始终都说不出口。
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白夫郎却急了。
一把抓住白惑的手臂,指尖用力,力道几乎快要把白惑的手臂捏碎!
“你快说啊惑儿,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这么不懂事?为什么?我不是告诫过你不能欺骗父亲的吗?”
“你这么不听话,不懂事,你要让我怎么办?”
“盯着你的眼睛那么多,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的吗?”
白夫郎情绪越来越激动,连带着声音也近乎嘶吼。
目眦欲裂,因熬夜等待消息,眼中布满红血丝。
“你怎么对得起我?白惑......你怎么对得起我......”
眼见着白夫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白玉蹙起眉头。
“你当我死了吗?”
白夫郎娇躯一颤,猛地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白玉。
“这么多年来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惑儿都是我养大的,你除了给惑儿那些破银子,还给他什么了?”
这话可是说到心坎儿里了。
白夫郎看着白玉的模样,忽的想起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也不管当年的事情到底有没有隐情,一把甩开白惑,站在白玉面前,死死地盯着她。
“自惑儿出生之后,你就为了那个死了的容长安,冷落了我们十几年,你怎么就回来了??不继续在容长安死的地方一直待着替他守灵吗?”
“死了都不安生,容长安那个贱人就该死!
死的透透的,最好直接下地狱,入火海,下刀锅!!”
额度的话语自口中说出,字字珠玑。
几乎是瞬间,白玉的面色就沉了下去。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长安自小和你一起长大!怎么可以......”
白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子的态度去面对白夫郎这样可憎的面目。
白惑的神色也异常苍白。
白夫甩开他的时候使用了大劲儿的,本就体弱,被这样一甩,险些栽倒在地。
泪水氤氲上面容,但心中却好似已经麻木。
神情木讷的盯着着争吵的面红耳赤的两人,半天无语。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提及容长安的时候总会是这个态度。
明明......他从别人口中听见的容长安和他对自己讲述的容长安就完全不是一个人。
但这么多年的执念,他也知道光是凭着自己是没有办法能够扭转的。
可是......
她们真的要一辈子都这样争吵吗?
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白惑不明白,甚至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好似都成了一种罪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不会像是今天这样的剑拔弩张。
或许没有自己的话,父亲的生活会不会好过一些呢?
母亲说不定也会因此对父亲更多些的疼惜。
这般想着,白惑眸中忽的多了几分坚定。
猛地站起身来,径自朝着桌案走去。
上方摆放着的是削水果的刀具。
“如果导致你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我......”
白惑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轻笑。
将匕首抵在自己脖颈。
面色苍白,却带着藏不住的悲伤。
白惑双眸含泪,盯着两人,声音梗塞。
“惑儿很抱歉,成为了你们的孩子,让你们成为现在的模样,如果......”
“如果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惑儿下辈子,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了......”
白惑深吸一口气,在两人惊惧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竟有些解脱之意。
“父亲,母亲,抱歉,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苦楚......”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