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印证着什么，跟着谢珩坐进车里之后，这场早有预兆的大雨也倾盆而下。
车玻璃将雨声严密隔绝在外，只剩下助眠般的白噪音，但也愈显车内沉闷得出奇。
诸多复杂的情绪在脑海里翻滚过后，姜莞恍然注视着车窗外，竟反倒平静下来。
其实早在那晚见到谢时谦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要尽早和谢珩把有些话说清楚的准备。
现在说不说清楚倒是无所谓了，但场面……着实比预料中要难堪太多。
也残忍太多。
回想过往，认识谢珩其实完全在姜莞的意料之外。
对方刷到了她的直播，逐渐熟悉后成为了她直播间的房管，没多久出现在了酷猫的周年盛典上，再之后……牵扯就越来越深了。
谢珩与剧情线无疑是有关联的，但或许因为最开始相识就不是姜莞有意为之，所以之后她也几乎没有动过要利用谢珩的心思。
当然，这其中多少也有谢家的背景实在太特殊太复杂，她根本利用不起的缘故。
再和谢时谦有了那番纠缠之后就更不必说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即使谢珩并未对她亲口表明过心迹，她也已经不得不有所行动。
原本姜莞还想着这两天找个合适的时机约谢珩见个面，现在倒是不必了。
明明她想处理得更好的。
然而事实在不断向她证明，她早应该习惯这样不如意的结果。
“珩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姜莞终归率先打破了平静，但同以往一般无二轻柔缱绻的嗓音此刻落在谢珩耳中，却显得有些陌生起来。
他沉默注视着她柔软干净的侧脸，脑海里不断涌出她下车后的画面，竟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似的，逐渐尝到了窒痛的滋味。
半晌，他挪开视线望向前方，低声启唇：“昨晚给你打了两通电话，你都没接，我想着或许是开学手续太多让你累得睡着了，就没再继续打扰你。”
“今天已经快十点你都还没回电话，我就直接来找你了，毕竟以你过去只是晚了点回复消息都要特意道歉的习惯，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今天为什么没重新打，原因很简单。
他想直接来见她。
昨天他就已经看过她的课表，知道她今天上午没课，所以直接来了她家楼下。
连见个面都要想方设法寻由头，若是说给过去的谢珩听堪称笑话。
但事实就是如此。
过往谢珩当然从未对任何人这么小心翼翼过，小心到丝毫不敢懈怠，怕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但也不敢太激进，怕吓到她，怕她不仅不愿接受，反而还从此疏远。
所以即便是前天晚上那么好的时机，只是隐隐察觉到些许她并不算高昂的情绪，他就还是选择了克制，没再把那些话说出口。
他只是没料到，会看到那么不应该看到的一幕。
如今看来，或许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做，其实根本都无济于事。
她原本就从未回应过他什么。
姜莞当然不知道谢珩昨晚还给她打过电话，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些事注定就是要发生的。
这样也好。
她极力压下所有僵涩的情绪，沉默须臾之后，转头看向他，“我确实不知道你还给我打过电话，对不起珩哥，让你担心了。”
她还是那么柔弱乖顺的模样，注视着人时也依旧叫人半点挪不开目光。
谢珩深眸漆黑无言，再开口时嗓音已然生哑：“莞莞，我只问一句，是纪行璟逼迫你，还是你心甘情愿？”
平心而论即便谢珩也无法否认纪行璟确实长了张衣冠楚楚让女孩难以拒绝的脸，但生在政要家族，他比寻常权贵还要清楚纪行璟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样是顶尖的权商，纪行璟和邵氏的邵廷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资本累积，性情极致危险冷漠，手段狠绝到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也不为过。
过往谢珩从未听说过纪行璟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甚至很难把感情这种事和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但如果是姜莞，有些不可能的事竟然又变得合理起来。
但凡见到过她，要从此惦记上她，想得到她，太理所应当了。
刚才车窗升起前的最后一刻对方微微阖眸漫不经心睇来的目光就足以说明一切。
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