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孤月
之所以选择发簪，江离十分有七分心思就是为了这一步，雪之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反而让他心怀罪恶起来。
女生都不太喜欢目的性太强的交往，起码明面上不希望被当作猎物。这样直勾勾的技巧，可以被称得上拙劣，如若雪之下在一昧纵容自己的话，这无疑使江离受伤了。
紧接着的便是在雪之下纵容下，江离脑海中破坏的念头，在雪之下迄今为止十八岁的人生中，用自己的画笔涂抹上永远无法抹除的色彩。
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小瞧我，那就做一些无可挽回的事吧？于是乎，对于雪之下，甚至未来那个也许根本不存在，代替他成为雪之下丈夫的另一个男人，江离的邪念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麻烦拿着手机好吗？我不大会。”江离调出盘头发的视频教程，把手机交给了雪之下。
“啊？好。”雪之下接过手机把它放在自己肩头前方几寸的地方。
少女的头发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滑溜溜的，若是掉到了地上，定会快速地钻进下水管道随后一眨眼溜走吧。总之，替女生盘头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盘头发需要先把头发扎成一捆，江离一点力气也不敢使，生怕弄疼对方，艰难聚拢松散的头发，后续只是轻轻一弯，便富有弹性地脱离江离掌控，重新滚到了背上。
短短几分钟的教学视频，江离以为难的是后面穿发的那一步，没想到一开始便中道崩殂。尤其是当他尴尬地反复滑动着视频进度条，雪之下透过手机屏幕玻璃的反光，似乎在注视他时。
“不行，我不敢用力，要不你来吧。”江离手足无措地放弃道。替伴侣盘头发本是件羡煞旁人地事情，如今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丢脸。
雪之下转过身，接过了发簪，抖动了一下被江离弄乱的头发，优雅地别上了。
“好看吗？”她问道。
摊位上倒是有化妆镜，但怎么找得到后面呢？江离再三犹豫，还是扶着雪之下让她背对着他，自己对着她身后的头发拿手机拍了一张。
“小哥，看你女朋友漂亮，我这还有一件压舱货，你要不要看看？”老板娘说道。
只见她拿出一个檀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只点了翠的蝴蝶银发钗，蓝得直晃人眼睛。
“这多少钱？”江离震惊了，不是因为这到底值多少钱，而是从小当玩具玩过不知道多少文物的他，知道这是件真货。
“算你便宜，只要五万円。”老板娘报了个暧昧的数字。
论价格来说，就是再多加两个零江离都是捡到便宜了，可五万円对于学生来说，又似乎太过昂贵了。
“你女朋友肯定喜欢这件，女孩子没一个不喜欢的。”老板娘又说道，江离本打算回头悄悄看两眼，识别一下雪之下的心思，结果老板娘一句话直接堵死了江离的念头。
什么叫女孩子没一个不喜欢的，他也喜欢啊。这么漂亮的物件，只要是审美正常的人都想占为己有。
“买吗？”交往初期，其实不是很适合送太过贵重的东西，如果他现在和雪之下能够称之为在交往的话。
老板娘那几声女朋友说的江离很受用，他清楚现在和雪之下还并不是情侣关系，可路人看到他们手挽着手的亲密举止并不这么想。这是个预兆，他开始有些有意无意地拖延起来，老板娘话中带着女朋友的营销手段，反倒成了江离堂而皇之跃居雪之下男友位置微妙的掩护。
老板娘的声音不大，但能够清晰的听清楚。雪之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论如何，这种社会层面对于他们二人关系的默许，使得江离愈发放肆起来。
“诶呀，不要犹豫啦，过了这村就没这地了，和女朋友出来玩一趟一定要哄女朋友开心啊。”老板娘催促道。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别的地方吧？”雪之下一改沉默，挣脱了江离的手，慌乱地移过头说道。
猎物终于露出了破绽，江离在一瞬间就嗅出了溃败的味道，或许对于懵懂的青年来说，少女的一番举动会击碎他们刚刚建立起的征服感，而江离却非常清楚，对于猎物的追逐要松弛有度，要像在皇家园林里狩猎那样，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谈笑着，骑着马慢慢悠悠地沿着血迹追踪，在猎犬的簇拥下给予受伤的猎物最后一击。那不过是猎物的垂死挣扎罢了，餍足的感觉围绕着他。
话虽如此，事实上江离目前的胆量也就仅限于牵手了。毕竟牵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事后回味过来的江离中肯的评价道，只要轻松的聊两句，在后面一起逛街的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握在一起了。
然后呢？接吻理应是件自然而然地事情，对于接吻前戏想象的匮乏，使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雪之下。
今天岚山晚上有烟花祭，江离抱着没什么事情做，看一看的态度打算过去，雪之下也答应了。
山坡上到处是席地而坐的人，月亮低垂在一旁的山上，因为四周禁绝了灯火的缘故，山的轮廓显得格外深沉。月亮附近是炼乳般，盖了层银灰色浓稠的云流。
“前一阵子，海老名说你们霓虹女生都很在意可爱这个词？”江离说道。
“有这回事。”
“真的假的？那你估计和这个词无缘了。”江离贱兮兮笑了出来，“不过有什么关系嘛....这么多人都叫可爱的话，那可爱不就不值钱了？对我来说，雪之下雪乃就是雪之下雪乃，不对，这种对话是不是有点太像渣男了？”他感慨到一半突然捂嘴审视自己道。
江离随便找了一个亭子，靠在了栏杆上。亭子里视野不好，外边靠着的栏杆只有突起的一小节，硌得江离屁股疼。
乌漆嘛黑的，大概会有情侣在此时悄悄打啵吧。
“雪之下雪乃，你想成为什么呢？”江离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虽然她表面无所谓，但其实还是挺容易因为社会评价急眼的一个人。“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看到的就是你，不论这真的是不是你，我都无所谓，被欺骗也无所谓，我只知道现在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重达两千斤的八方咲烟花球腾空而起，下方是细长黯淡的尾焰，一瞬间像是末世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