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着实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霍远琛好像说了什么“倾诉”。
她后知后觉地问他：“安雯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霍远琛沉默了。
她朝他走了两步，几乎是低吼出声：“霍远琛，我在问你，安雯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他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说：“我不想骗你。”
温黎咬着牙，又把刚才的话重复问了一遍。
他只好说：“昨晚。”
温黎整个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地问了句：“昨晚几点？”
她这句话完全是条件反射问出口的。或许，在她潜意识里也不敢相信。
明明昨晚，她还和他视频通话，两人还互道晚安，他还信誓旦旦和她保证，今天会早点过来看她爸妈。
他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去安慰安雯的？
霍远琛沉默了片刻，说：“昨晚，快十二点。”
温黎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问了句：“那么晚。她跟你回家了？”
“没。”霍远琛说，“她去我办公室找我。”
温黎深呼吸了两下，才说：“所以，昨晚你跟我说，你到家了，是在骗我的？那个时候，其实你正在和安雯在一起，就在你的办公室里，只有你们两个人？”
霍远琛好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温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没什么波澜，可大脑还是忍不住发蒙。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霍远琛伸手来扶她，她下意识躲开，厌恶地挥开他的手。
“啪。”
巴掌落在他手背上，挺响亮的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间门从外面敲响，温永杰的声音响起来：“小黎，你在干什么？你可别因为迟到的事情，跟远琛吵架。”
温黎在听到爸爸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掉下眼泪。她立刻把头抬起来，看着天花板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住所有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没有，爸，我跟远琛在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呢。刚才是……我在打蚊子。”
门外传来温永杰了然的笑声，说：“那爸爸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我……我去外面找人下象棋去。让远琛吃了晚饭再走。”
“知道了。”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温黎刚才满腔的怒气都不得不压抑下来。
她抿着唇，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来几个字：“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待会等我爸出去，你就走吧。”
霍远琛看着她，语气很淡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黎语气很冷地说：“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看见你了。”
霍远琛没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这个人一向都挺有压迫感的，这会儿周身气压也低，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感。
温黎有点受不了，脚步动了动，想开门离开。
他却在这时候开口：“不想看见，是不是分手的意思？”
温黎脚步顿住，却没有说话。
他又问她：“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温黎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这个意思。理智上，她觉得她可以忍下这件事，等事情过后，再跟他说清楚自己的委屈，大概是能挣点印象分的。
她现在的目标，不就是把他从安雯身边抢走么？只要能达成目标，一点小委屈而已，忍了就忍吧。
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做不出来在这种时候，还低声下气挽留霍远琛的事。
她有点不合时宜地想，果然，她的性格，还是适合学艺术，一点也不够理性呢。
温黎抿着唇说：“随便你怎么想。”
便打开门出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门外会站着胡惠芬。
“妈，您怎么在这儿。”温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胡惠芬打招呼。
胡惠芬看了眼女儿，又越过她，去看她身后的霍远琛，脸色十分难看。
温黎的心沉了沉，吃不准她刚才和霍远琛的话，被胡惠芬听去了多少。
“妈，我和霍远琛只是绊了两句嘴，没事的。”温黎试图去拉胡惠芬的手，问，“我爸是不是已经下楼了？”
胡惠芬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落在霍远琛身上，问他：“远琛，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安雯，是什么关系？”
温黎心脏猛地一跳，立刻说：“妈，安雯是远琛的学生……”
“你不要说，让远琛说。”
胡惠芬打断她，“我想给你们送水果，所以，你们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我听见了一些，也没完全听见。后来你爸爸过来，我就走了。”
温黎眼皮子跳了下。她知道，妈妈这是让她放心，她和霍远琛刚才的那些话，并没有让温永杰听到。
否则，家里这会儿可不会这么平静。
霍远琛在这时候走出来，语气淡淡说：“安雯是我朋友的妹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她和我的妹妹没什么两样。”
顿了下，还是补充了句：“这件事，温黎也是知道的。”
胡惠芬看了会儿他，说：“也就是说，你和安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她也不是你的亲妹妹。要是她对你有什么想法，比如，依赖你，崇拜你，甚至喜欢你，想要嫁给你，也都是有可能的，是不是？”
霍远琛皱眉，说：“我只是把安雯当妹妹……”
胡惠芬再次打断他：“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我不管你现在把她当什么，将来的事，可不好说呢。”
好一会儿，霍远琛说：“是。”
胡惠芬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温黎怕她被气坏，连忙帮她拍背，安慰她说：“妈，您也别多想。霍远琛确实跟安雯没什么，他只是把她当妹妹。”
胡惠芬按住她的手，语气里透着疲惫：“我说了，我是你妈，我还不了解你么？他要是真的和安雯没什么，你能平白无故和他吵架？”
温黎无话可说。
过了片刻，胡惠芬皱着眉说：“远琛，你也别怪阿姨多想。我是一个妈妈，我自然要多偏向我的女儿。温黎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多少委屈，我也不希望她跟你在一起以后，总是要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生气。”
她表情难看，像极了棒打鸳鸯的恶毒反派，语气也冰冰冷冷地说：“这样吧，你要是答应和那个安雯以后不再往来，那我也同意温黎和你继续交往。”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明明有三个人在，却静得只能听见老座钟擦擦的走秒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远琛才开口。
他语气十分诚恳地说：“抱歉，阿姨，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