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缓缓垂下眼眸，微微摇了摇头。
染青一愣，她眯着眼睛想了半晌，继而咬紧了牙根，转眸看了一眼还在外面踱步的夫君，张口喊道，“玄夜！”
玄夜两步走到了窗边，透过窗棂去看娘子。
染青用下巴指着应渊，对夫君说道，“你儿子……”
玄夜一愣，见应渊跪坐在染青的身侧，低垂着头颅不吭声，他一挥衣袖，立刻便出现在了床边。
看着没精打采的儿子，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应渊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儿子肩负着六界之责，万千年来，儿子并未有什么大的疏漏，”
说了这句，应渊用眼睛瞟了一眼寝室大门，收回目光时，他舔了舔唇，眯起眼睛，认真说道，“他也是六界之一，若是儿子连他也护不住，那儿子岂不是过于无能了！”
“护住他……”染青一把拉住了夫君的手，抬眼去看夫君，见玄夜半眯起眼睛微蹙着眉头，一张嘴却闭的死紧，她便抛开了夫君的手，口中轻声唤道，“应渊。”
应渊仰起头来，坚定的看着母亲，“若是再给母亲一次机会，当年您是否会追随父亲而去？”
染青抬头看了看夫君，见夫君垂眸看她，只停顿了一瞬间，她便移开了目光，转而去看儿子。
接着，她一把拉住了应渊，轻轻摇了摇头。
“染青？”玄夜眯起眼睛，不可置信的又唤了一句，“娘子。”
染青抬眼去看玄夜，抿唇笑了笑，她哽咽着说道，“渊儿，娘亲这回不会撇下你。”
应渊一愣，还没说话，便听见了父亲哽咽的声音。
他立刻抬头去看父亲，见父亲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还对着他抿唇笑了笑。
可此时，应渊实在是笑不出来，刚想说话，又被娘亲捉住了手。
染青轻轻摩挲着儿子的手，摩挲了半晌，转而捉住了应渊的胳膊，拉着他躺了下来，枕在了自己腿上。
接着她朝玄夜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床来。
玄夜抬手抹掉了妻子脸上的泪水，脱了靴子，揽着妻子的肩膀盘膝坐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心中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渊儿，其实，只要你想要和九思在一起，无论他去了哪里，你都可以去找他。”
染青笑着点了点头，“渊儿，你可知道，当年你舅父反对我和你父亲在一起时，娘亲是怎么做的？”
应渊抿唇笑了笑，那时娘亲根本也不听舅父的话，转身便带着父亲走了。
几千次，几万次，娘亲都是这样做的。
染青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鼻尖，轻声说道，“娘亲方才说的主意，便是不用管你舅父如何说，大婚不大婚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应渊蹙起眉来，他轻轻摇了摇头。
染青一愣，转头去看夫君，见夫君也皱起眉来，她便垂头去看儿子，口中轻声问道，“不好吗？”
“娘亲，我与父亲不一样。”
应渊这话音刚落，便见修罗王红了面颊。
玄夜翻了个白眼，颇为不服的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可见儿子和娘子都看着自己，他只好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应渊抬手拉住了父亲的手，一手牵着娘亲，一手牵着父亲。
他将双掌合在一起，牢牢将父亲母亲的手握在了手中。
握了一会儿，他又拉着这两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等他们一家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了，应渊便开口说道，“我爱他，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在一起。我知道，娘亲是想要帮我遮掩，想我也去九思的封地，与九思生活在一处，可我不能这么做。”
染青蹙眉盯着玄夜，又见夫君摇了摇头，她也朝儿子摇了摇头，“鸿蒙的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这之前，你们有很多时间……”
应渊摇了摇头，“九思他，不愿做鸿蒙。”
玄夜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儿子寝室的方向，沉声说道，“那也不能引颈就戮。”
“九思他，心太软，”应渊摇了摇头，“若是两个只能活一个，九思……”
应渊将话头停在了此处，见父亲黑了面孔，他便摇了摇头，柔声说道，“舅父想我活着，我与舅父的想法一样，我只要他活着，能不能在一起，我也只要他活着……”
染青鼻腔酸涩，一转头她将脸颊埋进了夫君的心口处，轻泣着说，“渊儿，你怎么忍心？”
“娘亲~”应渊唤了这声，见娘亲垂眸看着自己了，他便抿唇笑了笑，双手握紧了娘亲和父亲的手，认真说道，“娘亲，您应该相信我。”
“嗯？”染青挑眉，她认真打量了一眼儿子，又抬眸去看夫君，见父子一样抿唇笑看着自己，她倒一时不明白起来，只好静静坐着，听儿子继续说下去。
“娘亲，请您相信我，儿子不会死。”应渊自信的笑了起来，“儿子不仅是天界最好的小仙君，最俊朗的小修罗，也是九重天上最强的战神。”
他瞟了一眼父亲，见父亲一脸自豪，他便朗声说道，“本君仙号，东极青离应渊帝君。”
染青一怔，转头去看夫君，见夫君笑着来点她鼻尖，她皱起眉头躲了躲，扫了一眼儿子，示意夫君注意。
玄夜抿唇而笑，他垂眸看着自己儿子，咂着嘴摇头，“帝君有什么了不起，你先和父亲切磋切磋。”
应渊笑了笑，立刻翻身而起。
玄夜见儿子动了，他便也站了起来，只是还没下床，便见儿子盘膝坐在了床上。
“父亲何必浪费精神，儿子打不过你，”应渊笑着摇头，见父亲似是有些遗憾般的又坐在了母亲身边，他轻声问道，“帝尊是如何交待司命的？”
玄夜一伸胳膊，揽住了自家娘子的肩膀，手掌用力，紧紧握了握，柔声劝道，“染青，儿子大了，他的路，自该由他自己去走。”
染青一愣，醒过神儿来，她抬眼看着应渊，轻轻摇了摇头。
等了半晌，见渊儿只微笑看着自己，她便转头去看夫君，夫君只看着她笑，她便只好点了点头。
玄夜看向应渊时，便严肃起来，“天帝已然探查过了，历了九世，漂亮娃娃和那女娃娃之间的联系一丝也没有削弱，所以他才会着急，会害怕……”
应渊微垂着眸子，缓缓叹出口气来，他就知道，帝尊不会无缘无故的难为他和九思。
“你舅父这次让司命换个法子。”玄夜说了这句，又转眸去看娘子，见娘子蹙眉看着自己，他便继续说道，“他说，既然被杀死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让他们生……”
“生？”应渊眯起眼睛，转头看向了寝室方向，心中想着还躺在里面的白九思，口中喃喃问道，“如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