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园内,碧波微漾,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环湖而建,雕梁画栋间尽显荒古世家的底蕴与风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与墨香,丝竹之声若有若无,更添几分雅致。此刻,园内早已人头攒动,衣袂飘飘,尽是叶氏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受邀而来的其他荒古世家的才俊。
姜平安与岚玉在侍者的引领下步入园中,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些目光带着审视、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与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位便是昨日入城的叶城主?”
“看着倒是英武,只是这气息……太过锋锐了,少了些文雅之气。”
“听说是来自大荒?那种地方……能懂什么诗词歌赋?五长老安排他来诗会,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嘘,噤声!毕竟是五长老的客人。不过嘛,待会儿看他如何出丑便是了,权当添个乐子。”
“他身边那侍女倒是灵秀,可惜明珠暗投……”
窃窃私语声虽低,却清晰地传入姜平安和岚玉耳中。
岚玉俏脸微沉,有些担忧地看向姜平安。
姜平安却浑不在意,他目光扫过全场,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那股子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沉凝气度,与周围刻意营造的温软风雅格格不入,更显得他像个闯入瓷器店的蛮牛。
“郎君,他们……”岚玉低声道。
“无妨,狗眼看人低罢了。”姜平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几分野性的不羁,“待会儿让他们开开眼,什么叫‘降维打击’。”
两人被引至靠近湖边的一处水榭落座。位置不算核心,但视野尚可。刚落座,便感受到几道格外锐利的目光射来。
水榭斜对面,一位身着玄色锦袍、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孤傲之气的青年,正冷冷地打量着姜平安。他气质卓然,身边簇拥着不少叶氏子弟,隐隐以他为首。
此人便是叶氏年轻一代的诗词魁首,被誉为“叶氏双璧”之一的大才子——叶孤城。他看向姜平安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不屑,仿佛在看一件与这风雅之地毫不相称的粗鄙之物。
不远处,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朴素儒衫的老者,正闭目养神。他气息平和,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正是叶氏城乃至整个叶氏洞天都公认的诗词泰斗——叶望。他对姜平安的到来似乎漠不关心,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偶尔开阖的眼眸中,流露出洞悉世事的深邃。
更引人注目的是另外几拨人马。一拨人身着紫金蟒袍,气度雍容华贵,为首的是一位面容白皙、眼神略显阴鸷的青年,正是来自杨氏荒古世家的代表杨廷玉。
另一拨人则穿着样式古朴的墨绿劲装,气息沉凝剽悍,为首者是一位身形挺拔如枪的青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整个人如同一柄未出鞘的神兵,锋芒内敛却令人心悸。
他便是来自萧氏荒古世家的绝世天才,传闻中身负“大帝之资”的萧破军!他目光扫过姜平安时,微微一顿,流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神色,似乎对这位来自大荒、气息独特的城主有些兴趣。
最后一拨人身着月白长衫,气质相对温和,是周氏荒古世家的代表周清扬,他面带和煦微笑,显得最为平和。
原来,止水诗会在与叶氏荒古世家交好的几个荒古世家中非常出名,杨氏、萧氏和周氏三个荒古世家都不远百万里参加了。
这时,一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走到姜平安面前,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道:“叶城主,久违了。”
原来她正是当初随叶擎天平安城向姜平安讨要说法的叶青漩。
“没想到还能得见叶仙子,真是可喜可贺。”姜平安站起来,从容地微笑回应道。
随着叶青漩主动与姜平安交谈,立即招来许多男性充满嫉妒和敌意的目光。他们基本知道姜平安将要从叶氏荒古世家娶走一个女人。
叶青漩不仅是叶氏正嫡系子弟,而且美若天仙,惊才绝艳,是许多未婚青年男子爱慕渴望的仙女。
好在叶青漩仅是与姜平安打招呼,便返回她的座位去了。
“时辰到!止水诗会,现在开始!”一位叶氏宿老立于主亭之上,声音洪亮。
“第一题:水!”宿老朗声道,“水,至柔至刚,滋养万物,亦能涤荡乾坤。请诸位,于一炷香内,以‘水’为题,赋诗或填词一首!”
檀香点燃,园中安静下来,只闻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才子佳人们或凝眉苦思,或奋笔疾书。
叶孤城几乎瞬间提笔,神色从容自信。
杨廷玉也很快落笔,嘴角噙着冷笑,眼神挑衅地瞟向姜平安。他喜欢叶青漩,一直打算娶叶青漩为妻。
萧破军抱臂而立,似乎兴趣缺缺,目光更多在打量四周。
周清扬面带微笑,认真书写。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汇聚到角落水榭里的姜平安身上。
只见这位叶城主,正悠闲地嗑着灵瓜子,岚玉在一旁给他剥果仁。他面前的宣纸洁白如新!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果然是个粗胚!连装样子都不会!”
“看他那副模样,哪里像是会作诗?”
“五长老这次……唉!”
嘲笑声、议论声嗡嗡响起。叶孤城眼中轻蔑更甚,微微摇头。叶望泰斗依旧闭目,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杨廷玉脸上讥讽更浓。萧破军嘴角玩味。周清扬眼中流露失望。
岚玉急道:“郎君!香快燃尽了!”
姜平安将最后一粒瓜子仁丢进嘴里,拍了拍手,慢悠悠拿起笔,蘸了蘸岚玉磨好的浓墨。
“急什么?”他咧嘴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笔挥毫!
笔锋落下,铁画银钩,带着一股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气,狂放洒脱!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老板,你应该感到荣幸,我抄你的《观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