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将那根拐杖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动容。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心地善良,救了人还不留名,是个好娃啊。
老人缓了缓神,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又抬头望了望那辆二八大杠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幸好,他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
回头,让儿子去车管所查查便是。
这份恩情,他董家不能不报。
黄乐安骑着车,继续慢悠悠地在县城里转悠,将街道的布局在心里画成一张无形的地图。
日头渐渐偏西,街面上的行人反而多了起来,这是工人们下班了。
黄乐安调转车头,朝着招待所的方向骑去。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昏黄的路灯亮起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刚把自行车停好,就看见方有志站在招待所大堂的门廊下,见了她,立刻笑着招手:“黄同志,可算回了,幸好我把饭盒一直温着。”
说着方有志从前台的烤火炉架子上取下饭盒递给黄乐安。
“谢谢方同志。”黄乐安道了声谢,指尖碰到有些发烫的饭盒边缘,感觉到一股暖意从指尖蔓延开来。
回到房间,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暄腾腾的白面馒头,还有一份白菜炖豆腐,豆腐炖得软烂,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她吃了饭,把饭盒清洗干净放在桌子上,明天再还给方有志。
晚上,招待所里很安静。
隔壁房间空着,没有客人,窗外的风刮得紧,拍打着窗棂,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难得有个安全的独处空间,黄乐安决定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
她先盘膝坐在床上,先修炼一会儿精神力帮助消化。
等肚子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她又起身练了一阶段的锻体术,有些难,但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练完之后,浑身暖洋洋的,冬日的寒气,散了个干净。
练完功,黄乐安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暖融融的,四季如春。
空气里都是果香药香,深吸一口精神都好了很多。
她去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寒气。
等她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皮肤都透亮了几分。
她坐在床边,继续盘膝修炼精神力。
一粒粒的星辰粒子在她的身边盘旋、凝聚,再进入身体,汇入之前的精神力在身体里游走。
那种对周身一切了如指掌的掌控感,让她心里格外踏实。
她喜欢这种握在自己手里的主动权。
哪怕往后结婚生子,她也要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可以是钱,可以是武力,可以是一技之长,这是退路,也是底气。
这一夜,招待所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刮着。
第二天,黄乐安是被训练场上传来的哨声吵醒的。
尖锐的哨声划破清晨的寂静,她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又赖了半个钟头。等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掀开窗帘一角,看见窗外澄澈的蓝天,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冷冽清新,连尘埃都在阳光里跳跃着,分外可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方有志温和的声音:“黄同志,黄同志,你醒了吗?”
黄乐安一边穿衣服,一边扬声问道:“方同志,怎么了?”
“黄同志,我来给你送早餐,另外城东供销社的董胜来主任,提着礼物在一楼大堂等你呢!”方有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说,要谢谢你救了他的父亲!”
黄乐安心里微微一动。
果然,那老人的家境,不差。
她应了一声,快速下床,用门口暖水壶里的热水擦了脸,又抹上一点没有味道的护肤乳。
收拾妥当,她打开门。
方有志手里又端着一个铝饭盒,递到她面前。
黄乐安接过来,把昨晚的空饭盒还给他,接着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水果糖塞到他手里:“麻烦方同志了,这几颗糖,你拿着无聊的时候甜甜嘴。”
方有志笑着接了过来,露出一口白牙,捏着那几颗裹着彩色糖纸的水果糖,心里对黄乐安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昨天他帮黄乐安拎行李,她就给过他糖,今天又给。
这年代,水果糖虽然不是很贵重,但谁也舍不得天天吃。
他上下打量了黄乐安一眼,发现今天的黄同志比昨天更好看了,可能是休息好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黄同志,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啊?董主任说,他父亲昨天犯了急症,多亏了你救了他!”
黄乐安笑了笑,眉眼弯弯,语气谦虚得很:“我哪里会什么医术,只是恰巧知道一点急救的法子,又刚好身上带着一颗祖传的救命药丸,是老人家福大命大。”
方有志闻言,心里却暗暗咋舌。
不会医也敢上手救人?这黄同志,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黄乐安心善。
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吓得躲开了,哪还敢上前搭手。
这么一想,方有志看向黄乐安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佩。
黄乐安跟他寒暄了两句,就端着饭盒回了房间。她坐在桌前,打开饭盒,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碗熬得黏稠的小米粥,飘着淡淡的米香。
她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琢磨着。
供销社的主任……董胜来。
供销社在这年代,可是个实打实的肥差,掌管着全县的物资供应,油盐酱醋、布匹棉花,哪样不得经过供销社的手。
董胜来能坐上主任的位置,想必也是个有本事、有门路的人。
欠人恩情的感觉很不好,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提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董主任承了她的救命之恩,肯定乐意。
黄乐安咬了一口馒头,眉眼弯弯,心里暗暗想着:她可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只是,这个要求,要怎么提,才能不显得刻意,又能恰到好处地达到目的?
黄乐安咬着筷子,脑子里快速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