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郿坞，卷起浓重的血腥气和焦糊味。
坞堡之内，火势已被初步控制，但处处可见激战后的狼藉。
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柱，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
顾衍站在坞堡中心一座视野开阔的箭楼之上，手中提着的，正是董卓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月光洒在那张肥胖而狰狞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怖。
箭楼之下，黑压压跪满了投降的董卓军士，少说也有数千人。
他们手中的兵器早已被收缴，此刻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大气也不敢出。
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作威作福的太师爪牙，转眼间便成了阶下之囚，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吕布、张飞、马超、张辽等人，如四尊铁塔般分立顾衍身后。
他们身上的甲胄兀自带着新鲜的血迹，眼神锐利如刀，浑身散发着尚未平息的凛冽杀气。
尤其是吕布，他手中那杆方天画戟斜指地面，戟尖的血珠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降兵们偷偷抬眼，看到董卓那颗标志性的头颅，再看看顾衍身后那几尊煞神，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董卓已死！”顾衍的声音并不算高，但在寂静的夜空中却传出很远，清晰地落入每一个降兵的耳中。
“祸国殃民，荼毒生灵，此獠伏诛，乃天意人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乌压压的人群，声音转厉：“尔等从贼，本该同罪！今日，某给尔等一个机会！”
“胁从不问！愿真心归降，为国效力者，免死！”
话音落下，下方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先带头，“砰”的一声将额头磕在地上。
“愿降！愿降！谢将军不杀之恩！”
“我等皆是被董贼胁迫，并非真心从贼啊！”
“将军饶命！我等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呼喊声此起彼伏，很快连成一片。
顾衍见状，微微颔首，对一旁的徐荣道：“徐将军，这些人便交给你了。”
“甄别之后，择其精壮者，暂编一营，余者编入辅兵。”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徐荣躬身领命。
他知道，这些人虽然投降，但成分复杂，必须小心处理。
安排妥当，顾衍这才从箭楼上下来。
“主公，此番功成，真是大快人心！”张辽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方才的厮杀显然让他意犹未尽。
马超也是一脸激动：“是啊主公，董卓老贼横行霸道，今日终于伏法！我等也算为国除了一大害！”
顾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道：“此战，诸位皆有大功！”
他目光转向吕布，看了看吕布手中提着的那颗血淋淋的董卓头颅。
顾衍接过，只看了一眼，便交予身旁的亲卫：“好生收着，此物稍后还有大用。”
张飞凑了过来，瓮声瓮气地道：“君侯，这郿坞可是董老贼的老巢，里面定然藏了不少好东西！咱们是不是该去开开眼界？”
他搓着手，一脸期待，那双铜铃大眼放着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顾衍被他逗乐了：“翼德莫急，徐将军已经在组织人手清点府库了。董卓搜刮天下民脂民膏，这郿坞，想必不会让我们失望。”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徐荣便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匆匆赶来汇报。
“主公！主公！”徐荣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那府库......简直......”
“徐将军，慢慢说，莫急。”顾衍安抚道。
徐荣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主公，郿坞府库之中，钱财堆积如山，简直晃花人眼！”
“还有珍珠、玛瑙、珊瑚、玉器等奇珍异宝，装满了数十个大箱，数都数不过来！”
“嘶——”饶是顾衍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数字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飞、马超等人更是听得眼睛都直了。
“还不止！”徐荣继续道，“粮仓之内，储藏的粮食足够几万大军数年之用！兵器库中，铠甲精良者逾万套，各式兵刃更是堆积如山！”
“郿坞的粮食，果然名不虚传！”顾衍感慨道。
郿坞建成之后，董卓曾经说过：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看来并非虚言。
这郿坞，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国库。
吕布听着，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
如此雄厚的财力物力，若能尽数掌握，何愁大事不成？
“发了！发了！君侯，咱们这回可真是发大财了！”张飞兴奋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府库去打个滚。
顾衍也是心情大好，他当即下令：“徐将军，立即派可靠人手，严密看守府库、粮仓、兵器库，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违令者斩！”
“是！”徐荣抱拳领命。
“另外！”顾衍目光扫过众将：“郿坞已下，董卓授首，但我们还不能松懈。走，随我去董卓的议事厅，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商议。”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知道主公必有后续的重大部署，当即收敛笑容，跟随顾衍向坞堡内董卓平日处理事务的厅堂走去。
那厅堂修建得颇为奢华，四壁悬挂着名贵的字画，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地毯，案几皆是上等木料所制，处处透着一股奢靡之风。
如今，这里的主人已经换成了顾衍。
众人分主次坐定，亲兵奉上粗茶。
徐荣首先起身，将刚刚统计出来的郿坞战果和物资清单，详细地向顾衍做了汇报。
除了之前提到的金银粮草兵甲，还有大量的奴仆、侍女，以及董卓搜罗来的各种珍玩。
“启禀主公，此役我军阵亡将士不多，只有三十余人，多为受伤，救治之后大部分都能活下来！”
“俘虏董卓军甲士三千六百余人，坞中原有守军及家眷、奴仆等，尚在清点之中，预计不下万人。”
“郿坞府库，财物无数，粮草堆积如山。”
“最主要的是，精铁铠甲数千，皮甲数万，各种长矛长枪数万杆，弓弩两万张，箭矢数十万支，另有战马数千匹！”
一项项数字报出来，即便已经有所耳闻，众人还是忍不住暗暗咋舌。
这董卓，简直是把整个关中都搜刮空了。
待徐荣汇报完毕，厅内一时有些安静。
众人都在消化着这惊人的战果，以及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顾衍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如炬，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郿坞已破，董卓已死。但，这仅仅是开始。”
他猛地抬高声音，掷地有声：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