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补前面的,都会补上)
一
青山镇有一个冯先生,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不知他贵庚几何。
偶有人见冯先生挑着水走过,一袭青衫,文文弱弱,可担子两端的水桶满满当当,无论如何摇晃,一滴水都不会溢出。
总有好奇之人想去拜会冯先生,叩门却始终不见回应。只有院中栽种的榕树轻轻摇摆着枝叶。
曾有人跑去询问镇里的资历最老的老人,老人坐在门口,抽着旱烟,吧嗒吧嗒的。
他浑浊的眼睛望着冯先生居住的小院,开口道:“冯先生啊,我爷爷年幼时他便在了。”
人们惊叹,难怪冯先生这些年似乎不曾老去,大抵是个仙人罢。
院外议论纷纷时,冯先生正坐在院中读书。他用一根树枝将长发随意扎起,眼角隐见风霜,更衬得书卷气浓重,就像个温润如玉又带着几分洒脱的教书先生。
早入了冬,寒风料峭,可院内依旧四季如春。
桌上摆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一只雪白的小兽在桌上四仰八叉的,它慵懒地打着哈欠,伸出爪子就往杯子里蘸。
冯先生轻轻打掉小兽的爪子,摇摇头道:“烫。”
“我可不怕烫。”小兽竟是口吐人言,声音清脆可人。它似猫非猫,瞧着倒是一般松软。
冯先生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小兽挠挠肚皮,瞅了一眼冯先生手里捧着的书卷,嘟囔道:“先生,你捧着个没图画的书卷看着有什么意思?我听说市集进了一批攒劲的画本,先生想不想看看?”
话至末尾,小兽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冯先生没有理会小兽,继续翻阅着手中书卷,忽地抬起头,目光深邃,似乎一眼望到了天穹深处。他望了一会,嘴角微微一笑。
小兽见冯先生这般表情,顿时兴奋起来,一个咕噜就钻进了冯先生的青衫里,在胸口漏出个小脑袋,嚷嚷道:“开饭了!开饭了!”
冯先生回过神,也是有些好笑,他伸出两根手指把小兽拎了出来。
“这次出去可不能乱吃。”他道。
“哦。”小兽顺着衣服爬到了他的肩膀蹲着,垂头垂脑地道。
“走吧。”冯先生笑道。
小兽张嘴一吐,小院顿时烟雾缭绕。待烟雾散去,院中已是空无一人。
书就那么摊开了放在桌上,旁边的茶热气氤氲。
大榕树微微抖了抖枝叶,清风徐徐而过,恰好将书卷再翻一页。
二
离洲。卧龙山。
一间破庙里,有一位和尚立在大雪纷飞中。今日大寒,但他仍赤裸着上身,露出线条刚硬的肌肉。
他脚背一勾,从雪尘中勾带出一根长棍,双手凌空抓住,挥舞开来。
他挥得很慢,棍尖划小圆,棍身舞大圆,棍势粘连,挥在空中如同挥在水中。一粒雪花落在棍尖,粘着圆圈飞舞,晶莹剔透,却不破碎。
“好棍法。”喟叹声响起,有一人自大雪中而来,他一袭青衫,面目含笑,洒脱俊逸。
正是冯先生。
和尚不语,他微微俯身,脚掌猛踩雪地,雪尘纷扬而起,身形模糊一瞬,再现时已是冯先生面前,他本是拖棍而行,此刻抡圆臂膀,一棍劈下,棍身画了个圆满至极的弧。
棍还未落地,脚下雪尘已然腾飞,化作大雾拢去二人身影。
这一棍来势极凶,冯立于雪尘中,望着那当头一棍,恍惚间看见天地初开,混沌一片中唯有这一棍横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