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武前夕,相柳就联络上了中原的旧人。
这些人回到中原不久,就发来了消息,称轵邑城大狱中关押着一大批不肯屈服的神农遗民,他们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请相柳出手把这些人捞出来。
轵邑城的城主,彼时正是禺疆的哥哥玄庭。
而玄庭正是闻名天下的酷吏,他的凶残名头说出去,也不知是相柳更胜一筹,还是玄庭更胜一筹。
又或者是蚩尤的名声才是最坏的。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名声也都是由胜利者决定的。
顺我者皆善,逆我者皆恶。
玄庭这个酷吏,说到底也不过是轩辕王手中的一把刀罢了。
他出任的是轵邑城的城主,被他囚禁起来用酷吏手段折磨残杀的,自然大多都是神农故国那些不肯屈服的遗民。
“玄庭后来是被玱玹杀的。”
“待那些异己铲除干净了,这把染满血的刀就没用了。”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玄庭就成了唯一的恶人。”
“而斩杀这个酷吏的玱玹,就成了大善人。”
意映一边冷笑,一边说。
“最可笑的是,玄庭的亲弟弟禺疆,居然原谅了玱玹。”
“就是因为玱玹七擒七放不杀他,他觉得玱玹心胸宽广。”
“就是因为看到了玄庭折磨人的刑具,他觉得玱玹杀了他哥哥,是大仁大义。”
“他怎么不想想,他哥哥这酷吏是给谁当的呢?”
“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没脑子的人。”意映都气笑了。
相柳笑道:“怎么没见过?这些人不是全都没脑子么?”
意映:“……”
“好了,夫人莫气,现在还来得及。”相柳悠悠然道,“我们拆了他的大狱,毁了他的刑具,这样就没有恶人,也没有善人了。”
意映笑了:“就像拆死斗场一样,那可是我们的老本行。”
真正的大善人,应该是把被酷吏折磨的人从苦海里活着救出来,而不是等人都被折磨没了,再去把刽子手杀了。
这段日子,相柳特意带出来了一小股义军队伍,乔装打扮成商队模样,分批次混入了轵邑城,在中原旧人的安排接应下,潜伏在了城中。
如今士兵和法器都陆续到齐了,相柳率领队伍趁夜奇袭了轵邑城大狱,意映则在暗中趁乱用灵力开了所有的锁,顺利劫出了所有狱中的人。
意映安排好了神不知的人在暗中接应,分别将人藏在了不同的据点。
其中一部分支持神农的旧人被悄悄送出城去,另一部分无辜被牵连入狱的百姓,成为了他们的第一批口碑见证人。
他们故意将事态闹大,还从牢里打劫了那些酷刑器具出来,丢在闹市,让所有人看到这些血淋淋的家伙什。
以折柳为代表的话本先生在民间大肆渲染,称轩辕王为了打击异己,故意任用酷吏当城主,欺压无辜百姓。
慢慢的,百姓们口口相传,都知道了轩辕口中的“叛军”其实是义军,是会解救无辜百姓于水火的义军,他们根本不是什么乱臣贼子,是被恶意栽赃打压的仁人义士。
这些义军将士军纪严明,从不扰民,巷战时不小心损坏了无辜百姓的房舍物件,都会拿粮食或者金钱来赔偿。
他们甚至去抢了轵邑城的粮仓都不会藏私,反而把抢来的粮食分给了那些最穷苦的百姓家。
他们说,他们本就是中原人,实在见不得他们故国的百姓吃苦受委屈。
原本轩辕就已经几次被撕开了假面,公信力岌岌可危。
而义军则让人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何况,他们从来没有忘记,他们本就是一国同根生的同胞。
很快,中原百姓心中就已经偏向了义军这边。
玄庭一直在率领着驻守在轵邑城的轩辕守军镇压,但义军来势汹汹,打赢了就跑,见好就收,毫不恋战,打一仗就换一个地方,然后化整为零藏起来,又有百姓有意无意地打掩护,他们想反击都搜不到人。
于是,义军将士动不动就晚上突然出现,打的热火朝天,白天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轩辕的守兵疲于应付,不胜其扰,竟然眼看就被义军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不光把守军快打完了,义军还把他们的上等作战法器,还有储备的粮食全都抢走了。
轩辕王震怒,请小祝融出手镇压,但小祝融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祝融上书,称自己百余年没有带过兵了,早已经不会打仗了。
何况当年为了表示投降的诚意,他们手上没有任何私兵。
他们又调不动轩辕驻守在中原的那些士兵,只靠那些养尊处优的家族子弟,根本打不过那些骁勇善战的义军,反而还有好多子弟受了重伤。
于是为了中原的稳定,他不得不向轩辕王室求兵权,求粮草,求法器,求各种支援。
轩辕王只得再派兵过去镇压,不敢让老将轻易离开轩辕,又没有年轻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没人愿意和神农义军正面刚,他们都记得最后一次和义军交手那次,损失有多惨重。
何况,五王七王那两个不孝子刚刚得罪了神农馨月,此刻更不敢到他们的地盘来送死。
于是,这差事就落到了玱玹手里。
玱玹离开高辛后,虽然在民间游历,但一直留意着轩辕的动静。
他发现了这个立功的机会,立刻便向轩辕王发去了传信,表示自己可以帮祖父解决这个难题。
祖父也有意历练他。
于是玱玹便率领了一队援军而来,人数数倍于相柳带出来的人马,势要找回场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