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李南星率先发现了李昭睁开的眼睛,来到床边查看他的情况。
李昭似乎还在迷蒙之中,只是睁着眼睛,眼皮颤动,眼神却没有聚焦到任何一处。
李南星耐心地等待他的神思逐渐清明。
窗外树影婆娑,稀碎的光芒透进来,几点光芒洒落在白玉床上,一切都是静谧而安详的样子。
李昭盯着李南星,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吗?”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李昭说出来的都是气音。
李南星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不是梦,是我来找你和娘亲了。”
李昭的眼神无法从李南星身上移开,恍惚地说道:“是做梦,我又在做梦了……不要醒来……”
李南星眼露痛惜之色,在这暗无天日的三年,李昭肯定想过他很多次,从混沌到清醒,发现他还在那个水洞之中,其中的绝望,李南星难以想象。
他摸着李昭的瘦削的脸,继续说道:“是我,我真的在这里。”
张麻子也探出一个脑袋,轻声道:“李昭,放心,你已经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李昭眼角落下一行泪,他不知道自己在掉眼泪,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看,似乎并不相信两人所说。
但神智清醒之后,剧痛的感觉也随之复苏,李昭的眉头瞬间皱起来:“在痛……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李南星喂了他一点水,滋润他干涸的嗓子。
李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变得非常惊恐,歇斯底里道:“你快走,不能留在这里……不能留在这里!”
他挣扎得非常剧烈,有一些伤口瞬间被撕裂开,血顿时浸透了雪白的里衣。
李南星连忙按住他,急声道:“李涵光已死,你不用再担心他。”
“李涵光……死了?”李昭还处在惊恐之中,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反复念叨着。
张麻子叹气,好好一个孩子,被李涵光折磨得连神智都恍惚了。
李南星虚虚环住他,耐心地将李涵光是怎么死的,娓娓道来,他能感觉到,在他的讲述中,李昭的紧绷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
“他死了,姜阳公主也被软禁,不会有人再伤害你和娘亲……”
“是我太蠢了,居然信任了李涵光……”李昭用力抱住他,低声啜泣道。
“是他太阴险,这事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李南星也红了眼眶,相别多年,直到此时此刻,他和李昭才算是真正重逢。
张麻子走到窗边,指尖飞出去一只纸鹤,他在给白锦传信,白锦一来,李南星一家才算是真正团聚了。
李昭擦干眼泪,刚想说话,脸色却是兀地一僵,颤声道:“我的灵脉……”
李南星拉住他,沉声道:“李涵光毁了你的灵脉,修行的事情先别急,我会为你想办法,让你重新修炼。”
李昭的低着头,表情沉郁,他的腿也断了一只,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他的手立马攥紧了,心中悔恨如同狂浪一样汹涌,当初他立下誓言,要成为李南星的助力,可是这么几年过去了,他还要等着李南星来救。
好像又回到了玉带城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徒劳地留在原地。
李南星看他神情,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道:“别钻牛角尖,李涵光这种伥鬼,连温晟飞都深受其害,更何况是你一个藏灵境修士。”
“温师兄……是我对不起他。”李昭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苦笑道:“我为了李涵光跟师兄决裂,现在想来,我真是魔障了,他恐怕不会再见我。李涵光肯定在嘲笑我蠢。”
“你也是受李涵光所骗,他不会怪你。这次救你出来,他也帮了很大的忙。”李南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被李涵光设计害得走火入魔,现在正在闭死关,等他晋入生境,你便可以再见他。”
李昭点头,只是眼中仍有失落之色。
“昭儿——”
白锦的声音很快从门外传来,得到消息,她几乎是立刻赶来,三人紧紧抱在一起,终究是一家人团聚了。
张麻子贴心地将地方留给他们说话,自己悄悄走到了屋外去。
他人坐在竹林之下,在躺椅上还没歇多久,忽然凝重了脸色,有人直接破开了他的禁制,实力远在他之上。
会来这里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张麻子一下子站起来,蹙眉看着来人。
“师兄来我这里干什么?”
高大的身影脚踏虚空而来,黑袍翻滚,脸上带着一丝沉郁,“李昭在你这儿?”
“是又如何?”张麻子知道李六奇既然找来,就肯定是确切地知道了。
“这是我的家事,你掺和进来干什么?”李六奇愠怒道。
“既然不想我掺和,当初何必托付我转交那一封家书。不是我要掺和进来,是你自己把我拉进来的。”张麻子冷笑道。
“我要见李昭。”李六奇眼神发沉,一对黑眸非常有气势,如同出鞘的利剑。
他要是去见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见仇人。
李南星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我带来了极品灵药,对李昭的伤有帮助,让我见见他。”李六奇说道。
“父亲?”李昭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带着几分疑惑。
李六奇面露惊讶,没想到李昭已经醒来,当即喊道:“昭儿!”
他越过张麻子,快步走到屋前,李南星盯了他一眼,出乎预料地没有阻拦。
李六奇进入屋内,白锦淡然地朝他看来,李六奇脚步微微一顿。
“父亲。”李昭很恭敬地叫了他一声。
“这些灵药,可助你伤躯早日痊愈。”李六奇将一瓶药摆在桌面上,而后两人便相顾无言,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凝滞。
李南星冷笑了一声,李昭和李六奇接触的时间满打满算,还没有当年在玉带城,李南星和李六奇接触的时间多。
李六奇想要表现一副父慈子孝画面,实在是苍白无力。
“不劳李长老费心,昭儿现在恐怕无福消受您这些极品灵药。”李南星用两根指头,将玉瓶推了回去。
“你不要因为埋怨我,误了昭儿的伤情。”李六奇心情很差,认为李南星故意要驳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