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早立裹着浴巾出来，看我脸色灰灰的，问了我一句：“诶~申总的电话你打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是真拉不下这个脸，刚刚才被申总教训了一通，我才不想这时候去碰钉子，反正到了明天早上，看群消息不就知道了。
关早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样不行，申总再怎么说也是大老板。哪有你生老板的气，要老板先低头的？咱打工的，只有先放下身段，说不好听的，老板给你发工资，是衣食父母。”
这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但话糙理不糙。
我有些心虚地问了句：“早立，你怎么知道我和申总闹不愉快了？”
关早立微微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要不申总给你送的饭，你动都不动。我不知道申总是怎么得罪了你，可作为老板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领情。那我要是申总我也得不高兴。”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还是赶快对申总道个歉吧，司葭啊……凡事旁观者清，这申总对你多好啊，我和张经理都看得出来……我比你年长几岁，再说咱俩还是校友，要不我也不管这闲事了。”
我朝关早立看看，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语气已是拿出“准老板娘”的架势了。
我这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反应迟钝。现在想想，说不定申总和关早立认识很久了，也说不定两人早就有一腿，才故意假公济私将关早立放在我们项目组里。是我天真，总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想得简单。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拉不下这个脸。
“算了吧。”我看看她，知道关早立是好心为我着想，也就语气温和地回了一句，“说不定到了明天，就好了。申总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
关早立却表现得格外热心，她说：“你要是不便开这个口，我帮你问问呗。”我还没答应，她已拎起电话，拨了申总的房间号。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免提里面传出申总浑厚的一声“喂~”，关早立有些嗲声嗲气地说：“申总，明天的参观活动怎么安排？我刚才问了司葭，她说她身体好了。”
说罢，关早立看了看我，我呆站着，申总迟疑了一秒，说：“你让她过来听电话。”
我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紧张地拎起话筒，关早立贴心地摁掉免提，走到洗手间，吹起了头发……
我见关早立不在身旁，这才没出息地对申总说了句：“申总，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行了。”申总哼了一声，语气生硬地回道，“我也没生你气。”
“那明天……”
“明天你还是别去了。待在酒店好好休息吧，调整一下状态。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找你。”说罢，申总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听不出申总是不是已经原谅了我。但又转念一想，我明天抓紧把计划书写出来，说不定申总看我态度积极，也就不计较了。
……
这么忐忑地睡了一觉，早上关早立离开房间的时候，关门声将我吵醒了。
我收拾收拾下楼吃了个早饭就回房间搞计划书。这怎么说呢，当初写毕业论文的劲儿在这时候像是被重新唤醒了。因为自己闯了祸，所以格外想将功补过。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你说，申总单独给我布置任务，说明他还是挺想重用我的。这事儿明明是个好事儿，可我也能办砸了。
胡之菲一直说我是“平民公主”，从小不缺爱，看问题都是一个维度，可社会是个立方体，你要是把社会看成平面，那是你眼神的问题，不是社会的问题。
她这么说我，还真是嘴下留情了。她其实想说的是，你折腾个啥，找个男人养你不就得了。天底下有多少女人能靠自己做出事业的，除了能力问题，还得通人情世故，这个人情世故可跟“善良”无关，跟“见风使舵”的能力有关。
整整一天，我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行为。
最后再看了一遍计划书，再检查了一遍错别字后，我摊在椅子上开始想象他们参观制糖厂的景象，也不知他们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了。过了凭祥关闸就是越南地界，我也没去过越南，本想着借出差的机会看一看，但是错过了……
正当我在内耗和后悔的时候，房间电话响了。是申总打来的，他说：“司葭，你赶紧换身衣服，晚上带你去个饭局。”
我傻乎乎问了一句：“换身什么样的？”
申总一愣，说：“可爱一点的。”
“哦……”我心领神会地想，幸好箱子里装了套艳丽的连衣裙。
我换好衣服，照了照镜子，又觉得脸上差点意思，便给自己上了个淡妆，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我的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反正申总和关早立是一对，我打扮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对我有别的心思。这于我倒是另一种放松。
我换上高跟鞋挎上小包，到了酒店大堂，申总正坐在沙发里抽烟，一边放空一边在等我。我走上前，叫了一声“申总”，他一转头，看到我，抬了抬眉毛，有一丝惊诧。
然后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说：“这还有点儿诚意。”
我刚想问“什么诚意”，申总强调了句“晚上的饭局很重要”。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酒店门口停着辆没见过的车子，不是这几天我们一直坐的商务车，而是一部宽敞的凯迪拉克。
申总帮我拉开车门，然后自己坐了上来，就招呼司机开车。
我问：“关早立和张经理呢？”
申总说：“梁总招待他们晚上住河内了。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回来了。”
“哦……”我有些失望，我也挺想去河内看看的，闻言，便觉得很羡慕他们。
申总看出我的小心思，说了句：“以后在越南办厂，你还怕没机会过来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振作了一下，然后邀功似的说：“申总，今天白天我都在房间里写东西，写了一天了。”
申总闻言乐了起来，呵呵笑着耸动了一下肩膀，回我道：“敢情好好对你说你听不进去，发火才管用？”
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昨天又不是因为不想写才闹情绪的。”
申总耳尖，回头盯住我：“那你是为什么事？”
我想了想，总不能说是因为“你潜规则了关早立”，我才生气的吧。
我只好说：“因为和林浩吵架了，你进屋的时候，我正在生男朋友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