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国庆调休的缘故，周日是上班的。
早上起床，我才发现胡之菲彻夜未归，也不知和林飞宇去哪里鬼混去了。
洗脸的时候，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闷闷不乐。昨天哭过的眼睛还是肿的，像只兔子，我叹了口气，挂好毛巾，刚拉开洗手间的门，看到李驰正站在门口。
他心疼地抱了抱我，拍拍我的后背安慰我说：“再坚持几天就放假了。国庆那几天，我陪你回苏州。”
我本来内心还有些不快，但听他这么说，我又心软。
“嗯。”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他匆忙冲进卫生间，回头对我说了一句：“你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他洗漱完，走出来，说：“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等车的时候，他一直在打哈欠，给我买的包子一口没吃，他看着我吃，陪我等车。我见他如此，也想主动和好，说了句：“李驰，你昨天说的那个事，我再好好想一想，行吗？我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黄子文的妈妈说。”
他好像也想通了似的，服软道：“你要实在觉得为难就算了。最多每次补完课我都来接你。还有你上课的时候，手机得保持开机状态，别让我联系不到你。”
“嗯。”我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接过我手里的食品塑料袋，摸了摸我的头，说：“去吧。晚上见。”
我上了公交车，沿着车窗走到最后一排，在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李驰还站在车站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坐下，刚对他挥了挥手，车子启动了，他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后方……
刚拐上楼梯，远远就看到李莉在走廊里训斥张竹韬。
我觉得场面有些吓人，一时不敢挪动步子，捏着扶手远远站着，就这么看到张竹韬头快点到地上，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李莉大声骂道：“我早自修难得早来一次，就抓到你在抄作业，你昨天一天休息到底在忙什么？什么Steam大赛，很厉害吗？理科冠军，英文垫底。张竹韬，你别以为我教室进的少，就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是不是？”
张竹韬腮边挂着泪，涨红了脸，低声嗫嚅道：“李老师，求你了不要告诉我妈。她心脏不好，知道了会受不了的。”
“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改过的机会。”李莉将张竹韬的作业本卷成一个纸筒，竖在手里激动地挥舞着说，“这两本作业本，就是证据，如果下次再被我抓到你有什么小动作。就别怪我不客气，打电话找你妈。”
张竹韬吸着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
李莉喝了一声：“先回教室自习，中午来我办公室重写一份。”
张竹韬小跑着离开了。
我这才迈动步子上了楼梯，李莉看到我，一时表情调整不过来，脸上还是有些狰狞。她刚生完气，像是老去了几岁，连一些小细纹都显露无疑了。
李莉看着我：“司葭，你都听到了？”
“嗯。听到一点儿。”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李老师，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竹韬抄顾洁敏的作业。被我逮个正着。”李莉解释了一句，“今天校车到的迟了，到学校的时候，其他走读的已经下楼晨跑。作业本也没收齐，我正想来教室看看，谁想到，居然发现张竹韬没有下去晨跑，而且趁其他人不在的时候，偷偷翻顾洁敏的作业。”
我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
李莉摊开两本作业给我看，仿佛要让我相信：“瞧瞧，我可没有胡说，是不是一模一样？连英语作文都一样。”
我又忍不住翻了一下作业本封面，还真是张竹韬和顾洁敏的。
我把作业本还给李莉，说了一句：“这事儿王老师知道吗？”
“什么事我知道吗？”
说曹操曹操到，王老师挎着包，带着满脸的疲态朝我们走来。
周末只休息一天看来对老师和学生都是挑战，我看看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气色佳的。
李莉哼了一声，将两本作业给王老师，愤愤不平地说：“你们班那个理科大神抄课代表英语作业，被我逮个正着。”
“不会吧。”王老师拧紧眉头，接过作业本，翻阅了两下，随后看看我和李莉说，“进去说。我腰痛得厉害，站着嫌累。”
李莉此时关心了一句：“我给你推的那个盲人按摩，你没去吗？”
王老师有气无力地说：“哪有空。这周只有一天休息，我预约了国庆的时间过去。”
“哦。”李莉又关心了一句，“老王，你下午不是有节班会课嘛，你把课给我，我让学生写考卷去，你能省力些。”
王老师放下包，坐下，表情这才和缓下来。
“第一节都没课吧。”王老师看看我们俩。
“嗯。”李莉从墙角拎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张竹韬抄作业那事儿我已经批评教育过了。王老师，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抄作业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要大动肝火。”
王老师脸色难看极了，她不悦道：“这个事儿发生在我们班就不是小事。”
我知道王老师平时最关注班风建设，她这么说有她的立场。
王老师看看我：“司葭，看来调查的方向搞错了。谁跟谁有过节，好像得反着看。”
李莉还不知道之前已经发生过的抄袭事件，我便简短对李莉解释了一下。李莉听了以后，居然笑了，她说：“你们俩一直怀疑顾洁敏对张竹韬使坏啊？拜托，你们是不是对美女有什么偏见？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王老师撇撇嘴：“你这话也不能说这么绝对。李老师，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当然两边都要怀疑。”
李莉有些不屑地摇摇头：“长得好看的人多少会爱惜自己的羽毛的。谁会稀罕用不光彩的手段？再说顾洁敏家里这条件摆在这儿。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她在我们学校待得不舒服，她还能转去国际学校，她爸爸不是德国人吗？她要出国念书也很容易。”
王老师听后沉默不语，我觉得她不是在认可李莉的说法，而是用沉默表示不认同。
她看看李莉，又问了一遍：“你亲眼看到张竹韬抄作业的？当场逮到的？”
李莉不高兴了：“还能有假？”
我想到了什么提醒了王老师一句：“上次议论文中有个论据是不一样的。如果是顾洁敏抄张竹韬的，她好像不用改那个论据。”
王老师又重新翻开桌上的周记本，明白了我的意思。
顾洁敏引用的论据是女权斗士的话，而张竹韬是个男的，不可能连这个也一起引用，只能改成了语文书上出现过的论据，就是黑格尔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