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鹰嘴峡的岩壁染成赭红,沈玉楼包扎手臂的指尖刚触到药膏凉意,鬼夜游神药箱里的一枚青铜令牌突然震颤起来——那是江南药商联盟的紧急联络符,刻着的“钱”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是药商那边的信号,”鬼夜游神指尖抚过令牌纹路,语气凝重,“这令牌只有遇到灭顶危机才会启用,怕是金砂帮背后还有人动手。”
沈玉楼心头一沉,刚要开口,牡丹夫人怀中的密信鸽突然扑棱棱撞出羽笼,脚环上系着的纸条墨迹未干:“江南药仓遭围,钱主令,断药七日,逼沈玉楼赴钱塘阁。”“钱主?”萧烈攥紧弯刀,刀鞘摩擦声刺耳,“江湖中能调动药商联盟、还敢给金砂帮撑腰的,唯有富可敌国的钱塘阁主人钱无忧!”
温柔乡指尖划过舆图上钱塘阁的标记,那处被珠光宝气的纹样包围,却在漠北商道延伸处藏着暗线:“传闻钱无忧坐拥江南半数银矿,玄铁走私背后怕是他在操盘——金砂帮不过是探路的棋子,真正的目标是借漠北商道垄断兵器原料。”沈玉楼望着纸条上“钱塘阁”三字,指节泛白,当年家族覆灭时,账册上便有几笔指向无名富商的可疑流水,如今想来,那富商的笔迹与纸条上的“钱”字暗合。
三日后,江南药仓的消息接踵而至:十余家药商被断货查封,济世堂门口排起求医长队,老妇们攥着空药包的手不住颤抖。鬼夜游神带回的药商口述更令人心惊——围仓的人腰间都挂着钱塘阁的鎏金铜钱令牌,领头者放话:“沈玉楼若三日内不到钱塘阁,江南药市便永无宁日。”
沈玉楼收拾行囊时,翻出当年家族遗留的青铜算盘,算珠上刻着的细小“钱”纹与令牌纹路严丝合缝。“钱无忧找我,怕是不止为玄铁商道,”他将算盘塞进怀中,眼中闪过冷光,“当年我沈家被诬陷走私,背后定有他的手笔。”牡丹夫人递来一枚信号烟花,焰色是十八楼特有的绯红:“钱塘阁机关遍布,我们在外围接应,若见红光,立刻闯阁。”
钱塘阁立于钱塘江畔,朱红大门前的铜狮衔着鎏金钥匙,门楣上“富甲天下”四字金箔在阳光下刺眼。沈玉楼刚踏入门槛,地面突然浮现铜钱状暗格,无数银线从格中弹出,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沈楼主果然胆识过人,”二楼传来温润笑声,钱无忧身着锦缎长袍倚在雕花栏杆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镶嵌宝石的铜钱,“当年沈家败落时,你若肯归顺,何至于沦落到守学堂、开药铺?”
沈玉楼避开银线攻势,剑指二楼:“钱无忧,你垄断药市、走私玄铁,就不怕江湖共讨?”钱无忧轻笑一声,抬手挥袖,墙面暗格中涌出数卷账册:“这些是江南药商的命脉账本,也是十八楼漠北商道的防护布防图——你若帮我打通商道,不仅药市恢复如常,沈家冤屈我也能帮你洗刷。”他指尖轻点栏杆,一枚铜钱飞射而出,擦过沈玉楼耳畔钉入梁柱,“若不答应,黑石部遗孤的村落,明日便会被银矿流民围攻。”
沈玉楼攥紧怀中算盘,算珠碰撞声清脆却带着决绝。他知道,钱无忧的筹码不仅是江南百姓的药箱,更是他守护的一切。而此时钱塘阁外,牡丹夫人等人正盯着阁楼动向,却不知暗处已有钱塘阁的暗卫悄然围拢,一场更大的危机正随着暮色蔓延开来。
铜钱网刚被沈玉楼剑锋挑破,脚下青石板突然翻转,露出深不见底的铜纹陷阱,内里交错的玄铁刺泛着寒芒——正是金砂帮走私的那种玄铁,刃口淬了让伤口溃烂的矿毒。“沈楼主别急着动手,”钱无忧缓步走下二楼旋梯,锦袍下摆扫过阶上镶嵌的银质钱纹,每一步都触发暗格,“这钱塘阁的机关,可是用三座银矿的财富打造的。”
他抬手轻击,两侧墙面突然弹出数十具木偶,手中弩箭对准沈玉楼,箭簇刻着微型铜钱标记:“这些木偶的弩箭涂了‘醉魂散’,中箭者三日内会沦为听人差遣的傀儡——当年你父亲就是中了这毒,才签下沈家产业转让书。”钱无忧晃了晃手中宝石铜钱,“解药在我这儿,只要你点头,漠北商道的事交给你打理,沈家当年的产业也能完璧归赵。”
沈玉楼剑锋斜指地面,借剑身反光看清陷阱边缘的机关枢纽——一枚嵌入石壁的鎏金铜钱,正是启动陷阱的核心。他脚尖一点,身形掠过木偶弩箭的射程,剑刃直劈铜钱枢纽,却见钱无忧袖中飞出数枚铜钱,精准撞向剑身,“铛铛”声中,铜钱竟将长剑震出细微裂痕。“沈楼主的‘逐光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啊,”钱无忧轻笑,指尖按向墙面暗钮,“这阁中机关,能随我的心意变换。”
话音刚落,天花板突然降下铜制穹顶,边缘布满锯齿,缓缓向内收缩。沈玉楼急退至楼梯口,却见楼梯已化作翻板,下方是涌动的酸液池,刺鼻气味弥漫开来。“你以为牡丹夫人他们能救你?”钱无忧走到陷阱边缘,俯瞰着沈玉楼,“阁外的暗卫已布下‘金钱阵’,每一枚铜钱都是信号源,他们敢踏进来,就会被万箭穿心。”
沈玉楼突然想起怀中算盘,猛地抽出,将算珠掷向穹顶锯齿——算珠是当年沈家特制的精铁所铸,撞上锯齿瞬间迸出火星,竟卡住了穹顶传动齿轮。“钱无忧,你以为财富能操控一切?”他剑锋直指对方心口,“当年我父亲宁死不屈,今日我亦如此!”
钱无忧眼中温润褪去,翻手取出一柄铜钱状弯刀,刀身布满镂空钱纹,挥动时竟能引动周围机关:“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你见识下‘钱通神’的厉害!”弯刀劈出时,地面铜纹陷阱突然喷射出毒雾,同时木偶弩箭齐发,穹顶锯齿也挣脱算珠束缚,加速收缩。沈玉楼旋身避开毒雾,剑刃划开弩箭轨迹,却不慎被一枚铜钱弯刀的气流扫中肩头,衣料瞬间被割破,皮肤泛起红肿——竟是沾染了矿毒。
“沈楼主,再撑下去,不仅你性命难保,”钱无忧步步紧逼,弯刀抵住沈玉楼咽喉,“黑石部的孩子们,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就在这时,沈玉楼怀中突然传出轻微的信号烟花震颤,绯红焰光虽未炸开,却让钱无忧眼神一凝——那是十八楼的信号,意味着阁外的暗卫防线,或许已被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