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礼见到曹真时,曹真正在大发雷霆,因为第一批魏谍名单已经在坊间流传,不日就会传到洛阳为新帝所知道。
整个行宫苑都仿佛闭嘴了一般,安静的连一声鸟叫也没有。
孙礼走进大厅,曹真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孙参军好生悠闲啊,还有心情到寺庙去散心。”
“回大司马,近日确实诸事缠身,下官不得已到城隍庙去肃清耳闻,已经参透其中奥妙。”孙礼上前一步,言之凿凿。
“奥~家国大事在前,孙参军靠参禅悟道也能得出结论,那我倒还真想听一听是什么高见!”曹真的眼神逐渐可怕。
孙礼站起身朝左右摆摆手,整个大厅里就只剩下他和曹真。
“大司马,我的人已经跟魏延搭上线了,约在明天天不亮汉水南桑林相见,下官会按照大司马的计划说服魏延。”孙礼一边说一边观察曹真的脸色。
“这算是最近最好的一个消息了,魏延能不能成不重要,只要他来了,主动权就在我们了。”曹真的脸色缓和下来。
“鳏夫也有消息过来,图纸已经得手了。”孙礼继续汇报。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自从新帝春天见识过连弩的厉害,一直对此念念不忘,若能把图纸送到洛阳,今年就算可以收尾了!”曹真换了一副脸色,目光柔和的落在孙礼脸上,说到底还是这帮老伙计靠谱啊。
“依下官之见,汉水之约还是得去!”孙礼进言道。
“说下去。”曹真回到座位上。
“刚得到消息,我国情报人员名单已经在长安和汉中扩散开了,如果我们不去,就是置这些人员的安危与不顾,那么大量的情报人员会倒戈川蜀……其次,鳏夫在汉水之上内应我们,郭淮在汉水之外引军接应,安全不必担忧,而我们去了之后整个蜀汉的注意力都会在我们身上,更有利于鳏夫他们把图纸运出来;第三,如果真的能见到诸葛亮,未尝不可协商协商……”孙礼一连说出三个观点。
“说到底,还是逃不过诸葛老妖的算计。德达啊,你过于理想化了,你有没有想过鳏夫为什么冒险把死局的消息送出来,他身在属地又总理汉水之约,肯定是看到了这场约会的凶险,我们若是真的去了,有几条命够得着去冒险的!昨天接到洛阳飞信,中书省建议我们去参加约会,甚至提出与川蜀和平共治,你品味品味这里边的意思……再说郭淮,我们对郭淮重要吗?“曹真看着孙礼,脸上带出玩味的表情。
“是下官想得简单了,经大司马点拨,这一趟还真是凶多吉少。”孙礼的脑瓜子瞬间嗡嗡起来。
“这些还只是外在风险,就在你孙参军的严密部署下,蜀谍还能把名单送出去,你不觉得内部危机也迫在眉睫吗?”曹真继续敲打孙礼。
“回大司马的话,下官已经让间军司撤出长安事务,全力清查城内蜀谍,很快就能把名单的事情弄清楚。”
“名单的事情只是举个例子,比如像鳏夫这样潜藏在蜀汉政治体系内的人,我们这有没有?”曹真问。
孙礼没有立即回话。
“让间军司撤出长安,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可间军司到了长安水土不服查不出来东西,这是你们该反思的地方。让夏侯晚去统筹这些吧,你现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对蜀作战的事情上来,今年不要冒进,只要能打败诸葛老妖,其他的事情过完年再说吧。”曹真端起茶盏。
“那汉水之约?”孙礼问这一句,并不是在问汉水之约该派谁去,他问的是鳏夫和那一众情报人员该怎么处置。
曹真没有接话,手里拿着杯盏不忍落下,沉默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自古封狼居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孙礼就明白了所有。
……
将恩明亲自带人把司马昭,郑孝和以及刘明等一众在案人员押送到州府,并且对案件进展做了详细汇报。
“听说司马师总领过间军司?”夏侯晚看着司马昭,缓缓开口。
“回夏侯州牧的话,是。”
“其人能力如何?”夏侯晚接着问道。
“当时只是挂名而已,并未有实际接触,还望州牧明察。”将恩明回答。
“司马昭是大司马要钦审的罪犯,将领事还是把他带回去吧,我这里审不了这么大的案子。”夏侯晚嘲讽的目光看着司马昭。
这时候的司马昭身上全然没了之前的暴躁戾气,反而多了几分军政局大员魏子谏的气质,或许在这段羁押的日子中,他也渐渐能体会到魏子谏的为难和抉择。他的目光碰触到夏侯晚,平淡~压抑,让夏侯晚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受。
夏侯晚朝东顺和将恩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心里恍然有一种不足以外人道的落寞。
眼看着西街一天天在变化,他也从心底体会到一州之长的成就感,特别是在大司马曹真也对他妥协之后,他突然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行为!争取权力就一定要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吗?
他想起大哥临行前的反复教导:做好西街才是当务之急。
“你说曹真这是什么意思?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夏侯晚把目光看向逢乐官。
“回主人,卑奴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战事吃紧大司马更需要内部的稳定吧!”逢乐官回答。
“还得是你啊!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如果有,那就是你被人蒙蔽心眼了!”夏侯晚站起身来到窗前,窗外的院子里,海缸内晚莲正盛。
借着一阵温顺的凉风,逢乐官娓娓叙述了贾充的想法,只等夏侯晚对司马家开一个条件。但夏侯晚情绪稳定,他长久的没有说话,似乎逢乐官所说的内容根本与他无关。
这天傍晚,主仆两人随意的在州府内散步,这座来了无数次的院子,很多地方竟然都是一眼陌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