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里人挤人,闹哄哄的。
刘旭东一手一只装大鹅的袋子,还要扶着莫从之这个不良于行的。
韩清韵还是老样子,胸前兜着一个娃,背后背着一个娃,跟上次去帝京考大学那会儿一模一样,就是娃又重点儿了。
她后面,莫从之胳膊用板子吊着,一条腿跳着,刘旭东在一边扶着他,一蹦一蹦的往前挪。
他个子高,又是这么个模样,还真显眼。即使没有穿军装,旅客们见到也都给让路。
好不容易上了火车,刘旭东把他们一家子安顿到卧铺车厢里。
这车厢眼下就他们几个人。
莫从之,“行了旭东,你赶紧回吧!”
刘旭东不放心,把他们带的几个大包小包,一个个都给塞到行李架上,又帮着把小褥子铺开这才说,“嫂子,团长,那我走了。”
“莫从之挥挥另一只手。
刘旭东这才走了。
等人一走,莫从之就跟韩清韵说,“趁现在车厢里没人,我把腿上这玩意儿给敲了,憋屈死我了。”
他指指自个儿打着石膏的腿。
韩清韵点点头,“行,你去吧!看着都难受。”
莫从之先把吊胳膊的板子给解下来,甩了甩胳膊,感觉松快多了,然后一瘸一拐的就往外走。
等莫从之出去了,韩清韵赶紧把装俩壮的大袋子解开。
俩状一出来,就伸伸脖子,抖抖毛,然后就凑到俩孩子边上去了。
有这俩家伙看着孩子,韩清韵觉着自个儿立刻能撒手。
没多大一会儿,莫从之回来了,脚步比刚才利索了,也一脸的轻松。
手里拎着个小袋子,韩清韵知道里面装的是刚敲下来的石膏块儿。
他把袋子递给韩清韵。
韩清韵接过来,袋子就进了她的空间。
“这下舒坦了?”韩清韵问他。
莫从之活动活动腿脚,“嗯,利索多了,就是还得悠着点儿!”
韩清韵,“等到了咱家,你还得装得重点儿,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你腿没事儿了,我们家老二可精着呢!”
“嗯!”莫从之答应一声。
火车慢慢开动了。
到了下一站,车厢里又来了两个人。
从省城回老家县城,其实不算太远,火车跑大半夜也就到了。
要不是带着俩小的,他们两口子坐硬座对付一宿也没啥。
但带着孩子,还是卧铺安全方便些。
就这么着,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一家四口就到了县城火车站。
下了火车,冷风一吹,韩清韵紧了紧给孩子裹在身上厚厚的包被。
莫从之虽然腿脚利索了,也用不着再装,俩人抱着孩子,拎着又多出来的包坐上公交车。
到了家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看样子韩家人还没起来呢!
也是,这会儿工夫还早,天都还没大亮。
莫从之上去敲了几下大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韩轻舟的声音,“谁啊?”
韩清韵,“二哥,是我,我们回来了。”
大门哗啦打开,韩轻舟睡眼惺忪,头发还有些乱的站在门口。
“小妹?妹夫?你们回来了。”韩轻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睡意也全没了。
“快进来快进来。”他赶忙把大门整个拉开。
“二哥。”韩清韵笑着喊了一声。
“二哥。”莫从之也跟着叫人。
韩轻舟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韩清韵胸前背后还挂着俩娃,莫从之胳膊那儿虽然没吊板子了,但看着还是有点不自然。
他赶紧伸手,“快,小妹,我来抱一个。”
说着,就从韩清韵胸前把小外甥接了过去,颠了颠,这小子又沉了。小家伙竟然还睡着。
一行人进了院子,往屋里走。
屋门一开,赵桂云披着件厚棉袄已经出来了,估计是听见了动静。
一看见闺女女婿带着外孙外孙女回来了,脸上都笑开了花。
“哎呦姥姥乖宝们回来了?姥姥可想了,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赵桂云几步迎上来,从莫从之怀里把睡着的小外孙女接了过去,搂在怀里那个稀罕劲儿,好像多少年没见了似的。
要不咋说隔代亲呢!
“哎呦姥姥的小心肝儿,让姥姥看看,又沉了没有?”
一边说一边用脸蹭蹭孩子的小脸蛋儿。
小姑娘醒了,朝赵桂云咧嘴笑,赵桂云眼睛一亮,“咦?我大宝又长了两颗牙。”
韩清韵,“嗯呐,又出两颗。”
这时候,韩云深也从里屋出来了,脸上带着笑,“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路上累着了吧?”
话音刚落,西屋的门也开了,韩星河跟他韩秀芝也起来了。
韩星河看见妹妹妹夫笑了笑,“小妹,从之。
快把我俩外甥抱给我看看,你们都见过孩子,就我们没有,这不欺负人吗?”
两口子一人一个抱过孩子看,听赵桂云说俩孩子长得好,但没想到长这么好啊!
大宝跟小妹长的太像了,好像看到小妹的小时候。
二宝长的像爸爸多些,总之俩孩子挑父母的优点长。
一下子,屋里就热闹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问长问短的话。
韩秀芝说,“我去做早饭,妈,你抱着大宝,厨房我一个人就行。”
俩壮也在家里转悠,大壮对这不陌生,像导游似的带着老公到处逛荡。
看着比谁都自在。
赵桂云抱着外孙女,看莫从之的胳膊和腿,就问,“从之啊!你这伤好利索了没?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好好养着,不然会坐病。”
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莫从之身上。
莫从之很淡定,“爸,妈,好多了。
胳膊都没什么大事儿了,就是还得养养,暂时还不能使太大劲儿,得小心着点儿。”
他这么一说,家里人就都放心了。
韩清韵把一个大包拉开给大家看,“我想着过完年就直接去帝京了,家里的家禽没人伺候。
所以我就都杀了。
这里是几只鸡还有些鹌鹑,二哥你拿去外面冻着。
咱家不是要回杨树沟办酒席吗?这个都能用上。”
韩轻舟接过来就拎着出去冻了。
赵桂云,“我还寻思着家里养着几十只鸡,杀还是不杀呢?
照你这么说,干脆咱家也把那几十只鸡杀了算了。
搬家的时候也不能带着啊!韩云深你说呢?”
韩云深也点点头,“杀吧!不杀没法带。”
韩清韵又从她随身背着的那个军绿色斜挎包里,掏出一个挺大的牛皮纸信封。
屋里一下子就静了。
韩星河的眼睛,从那信封掏出来就没挪开过,直勾勾的盯着。
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手都有点儿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他自己都能听见心在扑通扑通的跳。
韩清韵看着她大哥那眼巴巴的样儿,笑着把信封递过去。
“大哥,你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