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
门大器踏进房间,就看到了赵婶儿正守着熟睡的剑秋,时不时的用帕子为剑秋擦拭额头。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尴尬的靠上前来去瞧剑秋的脸色。
赵婶儿笑着起身,低声温和的道:
“想来您就是门师傅吧?门姑娘刚刚喝了药又睡着了,隐修开的药很快就能退烧了,请您不要太过担心。”
门大器听了连连点头道谢,心里也松了口气。
赵婶儿冲他点点头,放下帕子略微福身,端着空了药碗才离开。
门大器送她到门口,见人走远,有些紧张的左顾右盼,见没人这才关上房门,小跑着来到剑秋床前。
伸出手先是摸了摸剑秋的还有些发烫的额头,然后咬了咬牙才轻轻推了推剑秋的肩膀,小声的呼喊。
“丫头,丫头快醒醒!”
剑秋此刻昏沉沉的,咽喉也有些痛,可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到是门大器在喊她,不免精神一振,急切的抓住了门大器的手,喑哑着嗓音:
“爹啊,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人家请我们来,是有事关傻大个儿很重要的事要问你啊?”
门大器面对自家姑娘的着急询问,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这~,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爹我就是随便走了走。
随便走了走,没耽误什么事儿。”
剑秋看她爹眼睛心虚的滴溜乱转,就是不敢看她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撒谎。
当下也顾不得身体的不舒服,用力拉了一把门大器的手腕,借着力道坐了起来,逼近门大器的脸。
“爹~,那我问你,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是不是咱们家老祖宗留下的神材有什么问题?”
门大器疯狂的摇头,死不承认。
剑秋一再逼问,都是同样的答案,让她的心彻底的跌入了谷底。
知父莫若女,父女两人相依为命的活了二十多年,她爹什么德性她自然一清二楚。
越是否认就越是有问题。
此刻见问不出什么,她只想迫切的见到傻大个儿,确认人还在,没有出事儿!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了。
那你告诉我傻大个儿呢?
我都醒了这么长时间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他怎么不在?
他去哪里了?他的伤还要不要紧?”
门大器依旧倔强的硬撑,用力的摇头,表示不知道。
剑秋轻咳两声,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门大器慌忙阻止。
“丫头,你还病着,这是要干嘛去?”
“我要去找傻大个儿,不见到他人的面,我实在不放心!”
剑秋挣脱开门大器,趿拉着鞋子就冲着门口跑,嘴里还不断的呼喊。
“傻大个儿,你在哪里?”
就在剑秋打开房门的一瞬,门大器咬了咬牙,吼了出来。
“丫头,傻大个儿回家了,他想起了过去,回御剑山庄做他的尹二爷去了,还让你不要再去找他!”
剑秋身形猛然一僵,泪就落了下来,回过头摇着头否认。
“不会的,爹,你骗我的对不对?傻大个儿绝不会这样对我的,是不是啊?”
剑秋眼底的小心翼翼和受伤门大器看了亦是心疼不已,可为了女儿的未来,他还是狠下心来选择了欺骗。
“丫头啊,你不想想,御剑山庄那是个什么地方?
尹二爷的威风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爹,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他起了心思,可你说他现在想起了过去,甘心跟你窝在咱们小小的门家吗?”
剑秋听了不免悲从心起,泪落的更凶了。
她私心里虽然不想相信她的傻大个儿会这么绝情,可现在的傻大个儿既然想起了过去,变成了御剑山庄的尹二爷,理智告诉她这一切或许是真的。
头昏脑涨的她一时间眼前有些模糊,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门大器吓了一跳,连忙接住了晕倒的剑秋。
看着怀中女儿苍白的脸色,他抬手就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丫头啊,都怪我,都怪爹不好,要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赶紧捂住了嘴巴,强迫自己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把人有些吃力的放在床上,也顾不得害怕会见到尹凤了。
出了门找人先给剑秋看一看,如果没什么大事儿,他好借一辆马车,打算把人先带回家,远离这些古怪的人。
御剑山庄。
尹仲跟随一直冷脸的尹天奇回到府内,熟悉的院落和铁卫让他的记忆越发的清晰,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要对眼前这个后辈说声抱歉。
可每当对上尹天奇那愤怒中带着几乎要压抑不住的仇恨之时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尹天奇看着眼前原本尹仲的房间,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抑自己的恨意。
“尹仲,虽然本庄主不知道你在御剑山庄是什么时候建造了如此规模的地底城?
不过我不管原因为何,从今日后,它就是你永生永世为死去的人赎罪的牢笼。”
尹仲抿了抿唇,没有出声辩解,只是默默的跟上他。
穿过大理石建造的密道,来到地底城的深处。
只见偌大的地底城的墙壁周遭全部被铁水浇筑了一遍,就连天花板上也架起了手臂粗的铁网,泛着独属于金属的冷光,真可谓是密不透风。
单单尹天奇让人准备这些所要用的矿铁,几乎就花了御剑山庄近几十年的收入。
看着眼前的牢笼,尹天奇眼底的幽光一闪。
“尹仲,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归宿,请吧!”
尹仲看着眼前的铁门,心头泛起无边的苦涩。
“天奇,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一些,我会好好赎罪的!”
说罢他便默默的踏过门槛进了尹天奇为他特意打造的牢笼。
尹天奇冷笑一声,亲手将沉重的铁门关上上锁,头也不回的离开。
人既然到了他的手里,那么他爹,天仇还有天雪所受过的伤害他都要让尹仲亲身经历一遍,让他也尝一尝痛苦的滋味儿。
想到此,他不禁畅快的勾起了唇角,放声大笑。
可笑声刚起,下一秒他就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铁风和司徒振一个单膝跪地为他顺气,一个匆忙从怀中拿出药瓶,熟练的为他倒出一枚养心丹塞进他的口中。
他本在尹天仇死后,知道是自己杀了自己的弟弟后,时不时的会内疚自责,长年累月下来,又添了尹天雪的死,他的心脏便在情绪激动时,开始时常绞痛。
“庄主,静心凝神,莫要情绪激动。
您看属下要不要去请隐修来一趟,让他替庄主诊治?
张御医的医术,说到底比不上隐修,与其治标不治本,不如一劳永逸!”
铁风担忧的提出自己的意见,却被尹天奇抬手拒绝了。
“不必了,铁风,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情绪太激动引起的,这会儿已经好很多了。
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眼看大仇得报,还有要事要交代你们去做。”
尹天奇低声耳语几句,看着两人领命出去,这才回头看着密室的方向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