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京城的冬夜飘着碎雪,周志高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暖灯立刻亮了。
十二岁的周洛汐穿着小熊睡衣,举着热牛奶从厨房跑出来,羊角辫上还沾着饼干屑:“爸爸!你可回来了!”
温热的牛奶杯在掌心发烫,周志高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才发现她眼角的泪痣比去年更明显了。
“作业写完了?”
“早写完啦!”洛汐拽着他往客厅跑,茶几上摆着幅水彩画——龙国旗在星空下飘扬,画角歪歪扭扭写着“爸爸平安”。
刘晓雅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羊毛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眼眶。
晚餐的红烧肉炖得酥烂,周志高却没什么胃口。
洛汐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事,说班长的爸爸在外交部工作,今天特意跑来问周叔叔是不是真的遇到了炸弹。
“我把你的勋章拍给他们看了!”女儿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他在大户国获得的沙漠之星,“我说我爸爸是超人!”
刘晓雅突然咳嗽了两声,洛汐识趣地收了手机:“我去写日记啦,你们聊。”
卧室的门关上时,刘晓雅才摘下围巾,露出下巴上的淡青色胡茬印,那是她焦虑时反复摩挲留下的。
“志高,”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太极国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周志高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雪落在空调外机上。
床头柜的台灯照着刘晓雅鬓角的白发,才四十出头的人,这两年添了不少银丝。
“是白头鹰干的,用了个叛徒当内应。”他握住妻子的手,她的指腹还带着切菜时留下的刀痕,“都解决了,别担心。”
“解决了?”刘晓雅抽回手,拉开抽屉拿出个药盒,里面是她的安眠药,“洛汐昨晚抱着你的枕头哭到后半夜,说梦话喊‘爸爸别死’。你让我怎么不担心?”
她突然提高声音,又慌忙压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户国拒收那十亿美金?以为我不知道伊丽丝公主给你发的那些‘加密消息’?”
周志高的喉结滚了滚。
他知道妻子在某部档案室工作时,曾是破译密码的高手。
“小雅,”他伸手想抱她,却被躲开了。
“我不是吃醋,”刘晓雅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深色的痕,“我是怕!怕哪天打开门,迎来的不是你,是盖着国旗的棺材!”
她指着窗外的雪,“你知道吗?你在太极国遇袭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给洛汐缝新书包,针扎进手里都没感觉。”
周志高突然想起当初在国内遇到袭击时,刘晓雅也是这样哭的,那天他去纪委报到,她抱着刚满月的洛汐,说“要是你有三长两短,我们娘俩怎么办”。
时光兜兜转转,担忧从未变过。
“我保证,”他扳过妻子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下次出任务,我一定带着最精锐的卫队。”
“实在不行,我就申请调回龙国,去某个部门当部长,天天陪你买菜做饭。”
刘晓雅破涕为笑,捶了他一下:“就知道说好听的。”
她从衣柜里翻出件新织的毛衣,藏蓝色的,袖口绣着只小老虎,“洛汐说你穿藏蓝显精神,我织了三个月。”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小林的加密消息:“部长,白头鹰这两天经常发生爆炸,死亡人数已超三百。”
周志高点开附带的视频,火光映红了华盛顿的夜空,警笛声像鬼哭。
刘晓雅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是报应吗?”
“不清楚。”周志高的手指在屏幕上放大画面,爆炸中心似乎是某局的附属大楼,“但肯定和希克斯脱不了关系。”
他想起田志远的供词,说白头鹰内部有派系想借恐怖袭击清洗异己,“这水比我们想的还深。”
凌晨三点,外交部的紧急电话吵醒了浅眠的刘晓雅。周志高走到阳台接电话,寒风灌进睡衣,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龙国必须立刻表态,谴责恐怖主义……”电话那头是外长助理的声音,背景音里夹杂着敲击键盘的脆响。
“告诉百国联盟,”周志高望着楼下的雪光,“龙国支持全球反恐,但反对借反恐搞政治操弄。”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太极国爆炸案的证据整理好,作为附件发出去,就说‘恐怖主义不分国界,也不分幕后指使’。”
挂了电话,发现刘晓雅站在卧室门口,裹着他的军大衣,像只受惊的鹿。
“又要忙了?”
“嗯,得去趟外交部。”周志高套上西装,刘晓雅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胛骨上。
“志高,”她的呼吸烫得人发痒,“我今天去档案室查了,二十年前,我大舅在驻某国使馆工作时,也遇到过炸弹威胁。”
“他说,真正的外交不是耍嘴皮子,是把后背交给战友,把家交给值得信任的人。”
周志高的眼眶有些发热。他转身帮妻子理了理大衣领口,发现她把那枚染血的龙国结缝在了内衬里。“等这事了了,我带你和洛汐去塞罕坝看雪,就我们仨。”
外交部大楼的灯光在雪雾中泛着橘色的光。周志高走进会议室时,安理会的视频会议已经开始。
希克斯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眼下的乌青遮不住,红色套装皱巴巴的:“周部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应该联手反恐……”
“联手?”周志高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节奏和太极国爆炸前的秒表声重合,“就像你们联手田志远搞小动作?”
屏幕那头的希克斯脸色骤变,背景音里传来翻文件的慌乱声响。
伊丽丝的虚拟影像突然插入,金发上落着虚拟的雪花:“白头鹰的FbI刚发布公告,说爆炸案嫌犯与沙漠之狼有关,有意思,这个组织上周还在接受白头鹰的资助。”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周志高看着希克斯的影像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
刘晓雅曾说,所谓的外交战场,从来不止谈判桌,它藏在枕边人的担忧里,在女儿画的平安符里,在每个普通人对和平的渴望里。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雪雾照进会议室时,周志高签署了龙国的反恐声明。文件末尾的签名笔锋凌厉,像把出鞘的刀。
他知道,希克斯的反扑不会太远,就像这京城的雪,看着温柔,积厚了也能压垮屋顶。
但他不怕。因为口袋里揣着刘晓雅织的毛衣针脚温度,手机里存着洛汐画的平安符,身后是无数个亮着灯的窗口——那些灯光,比任何炸弹都更有力量。
走出大楼时,雪已经停了。周志高望着东方的朝霞,突然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起,洛汐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爸爸,妈妈说让你回来吃早饭,她煮了汤圆。”
“就回。”周志高对着话筒笑了,“告诉妈妈,要芝麻馅的。”
挂了电话,他裹紧大衣往停车场走,工作忙完该回家陪老婆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