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高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赵局长,有赵局长处理问题,他不用多操心。
对于赵局长,周志高早就有过了解,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心思坏的腐败分子,只是差一点走错了路。
现在有他拨乱反正,赵局长已经完全变了。
周志高将他踏错的那条腿拉了回来,以后他在白市这边,肯定会做得很好,以后还有机会再升一升。
返程的飞机上,杨静问道,“周书记,你就不怕赵局长转身踏入歧途吗?”
“他其实是有些问题的,在我看来,应该让人看着点才是,这样直接放权让他放手去做,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周志高笑了笑,他对杨静说道,“杨静,也许你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能力也有着不小的提升。”
“可是在看人这方面上,还得好好练一练,你得学会怎么去看人,然后才能将事情做好。”
“我知道你的学习能力不差,接下来跟在我身边,好好观察各个部门的人,不管是普通科员还是领导干部,你都得用心去观察。”
“唯有如此,你才能真正的做到看人准确,当然有些人极为善于伪装,你就算有了看人的本事,也得结合实际,不要盲目的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明白吗?”
嗯!
虽然周志高没有说太多话,可这些话每一句都是精髓。
对她的帮助特别大,杨静牢记于心。
他们回到京城后,周志高先是好好照顾了几天老婆和女儿周洛汐,紧接着就接到了杨静的电话,京城东区那边出了情况。
本来那边是要拆迁修建高铁和大学城,但是不知为何消息走漏了,现在竞标的公司有不少。
最让人无语的是,当地民众开始漫天要价,周边的房价在五万一平上下,可是这些民众却要十万一平,不然不愿意拆迁。
当然,对付这些当地民众,开发商有很多手段,现在已经发生多次冲突。
东区那边的区政府极为头疼,既想要政绩又不敢在这天子脚下,不把民众当人看。
要是在偏远地区,可能民众已经被抓了很多,但再这么下去,以区政府的负责人想法,那是肯定要拿人的。
周志高捏着手机站在阳台上,京城的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动他身后纱帘轻轻起伏。
女儿周洛汐在客厅里练钢琴,《致爱丽丝》的旋律断断续续,中间夹杂着老婆刘晓雅纠正指法的声音。“东区的事我知道了,”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杨静沉声说,“让区政府先暂停所有强制手段,我下午过去一趟。”
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眉头拧成了川字。
高铁和大学城项目是市里定的重点工程,按理说拆迁补偿方案早有明文规定,怎么会突然冒出十万一平的诉求?
他摸出烟盒想抽烟,指尖却在烟盒上顿住 —— 上周刘晓雅刚让他戒烟,说洛汐嫌弃爸爸身上的烟味。他自嘲地笑了笑,把烟盒塞回口袋,转身走进客厅。
“爸,你听我弹这段!” 洛汐看见他,立刻从钢琴前蹦起来,小辫子甩得像只欢快的麻雀。周志高弯腰抱了抱女儿,鼻尖蹭到她发顶的草莓香波味,心里的烦躁顿时散了些。
刘晓雅递来杯温水,眼神里带着询问。
“东区有点事,我下午得去看看。” 他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可能要晚些回来。”
刘晓雅没多问,只是把他西装外套上的线头摘掉:“那边情况复杂,你自己当心。”
她知道丈夫的工作性质,越是天子脚下,盘根错节的关系越难处理。
周志高点点头,看着妻女,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 —— 他不仅是为官者,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下午三点,周志高的车驶入东区政府大院。
区长李建国和区委书记王建军早已等在门口,两人脸上都带着焦虑,看见周志高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周书记,您可来了!” 李建国搓着手,额头上全是汗,“现在局面快控制不住了,昨天开发商的人跟老百姓又打起来了,派出所抓了三个,结果今天来了更多人堵在区政府门口……”
“先去会议室。” 周志高打断他,脚步没停。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几个副区长和部门负责人围坐在长桌旁,看见周志高进来,纷纷站起身。
“都坐下吧。” 周志高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众人,“把情况详细说说,从补偿方案公布开始,一步一步来。”
王建军清了清嗓子,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资料:“按照市里的标准,住宅拆迁补偿是每平米五万二,另外还有搬迁奖励和安置费……”
他话没说完,就被周志高抬手打断:“老百姓为什么要十万?”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李建国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脸色有些发白。
周志高的目光落在区住建局局长马卫国身上:“老马,你说。”
马卫国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闻言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颤:“周书记,这事…… 可能跟‘房虫子’有关。”
“房虫子” 是拆迁区的俚语,指那些靠倒卖房源、煽动群众获利的投机者。
周志高眯起眼:“具体是谁?怎么煽动的?”
马卫国擦了擦额角的汗:“我们初步摸了下,带头闹事的是个叫刘老三的本地人,以前就倒腾过二手房。”
“他跟老百姓说,只要团结起来要价,开发商怕耽误工期,肯定会让步……”
“放屁!” 周志高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五万一平是政策红线,谁敢让步?这不是煽动,这是明目张胆地扰乱秩序!”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
周志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李区长,王书记,你们觉得这事只是刘老三一个人在搞?” 李建国的肩膀抖了下,眼神躲闪:“周书记,我们…… 我们正在查。”
周志高冷笑一声:“查?等你们查清楚,高铁轨道都该铺到老百姓炕头上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大院外聚集的人群。
那些人举着标语牌,横幅上写着 “还我家园”“反对暴力拆迁”,声音嘈杂却透着一股被煽动起来的亢奋。
“杨静,” 周志高头也没回,“通知市公安局,调一队人过来,维持秩序,但不准动手。”
杨静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马卫国,” 周志高转向住建局局长,“你现在带几个人,去刘老三家。”
“注意方式方法,就说我周志高想跟他聊聊。”
马卫国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
看着众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周志高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刘老三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不然哪来的胆子在京城地界煽动这么大规模的群体事件?
下午五点,周志高在区政府小礼堂见到了刘老三。
这是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看见周志高,居然还大大咧咧地伸手想握手:“周书记您好,久仰久仰!”
周志高没理他的手,指了指椅子:“坐下说吧。”
刘老三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周书记找我啥事儿?是不是补偿的事儿有着落了?”
“我跟您说,我们老百姓要求不高,就十万……”
“十万?” 周志高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你知道这一片要建什么吗?高铁和大学城,建成了对东区有什么好处,你想过吗?”
刘老三嗤笑一声:“好处?那是你们当官的捞政绩,跟我们有啥关系?我们就知道房子没了,得有钱买新的。”
周志高盯着他的眼睛:“你家老房子多大面积?按政策补偿下来,够在周边买套新房还有富余,为什么非要十万?”
刘老三眼神闪烁,嘟囔道:“那不一样……”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只要闹起来,就能多拿钱?”
周志高突然发问,目光锐利如刀。
刘老三的脸色瞬间变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礼堂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周志高没再逼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儿子在南方上大学,学费一年不少吧?听说你最近还全款买了辆五十多万的车?”
刘老三的额头开始冒汗,金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周志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不管你背后是谁,也不管你们拿了多少好处。”
“我告诉你,拆迁补偿按政策来,一分不会少,但想漫天要价,门儿都没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要是再带头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老三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搓着裤腿。
周志高没再看他,对旁边的杨静说:“送刘先生回去。”
看着刘老三失魂落魄的背影,周志高对李建国说:“把他近期的资金流水查清楚,还有,问问他那辆新车是谁买的。”
李建国连忙点头,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晚上七点,周志高没在区政府吃饭,而是让司机开到了拆迁片区的巷子里。
他想看看真实的情况。
夕阳把胡同染成暖金色,几个老太太坐在墙根下择菜,看见生面孔,警惕地打量着。
周志高笑了笑,走过去蹲在一位白发老太太面前:“大妈,您住这儿?”
老太太眯着眼看他:“嗯,住了一辈子了。”
“听说要拆迁了,您舍得吗?”
周志高接过她手里的豆角,帮忙择着。
老太太叹了口气:“舍不得也没办法,国家要建设。就是……”
她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就是有人跟我们说,让我们别签字,说闹一闹能多拿钱。”
周志高心里了然,果然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大妈,您觉得多少补偿合适?” 他问道。老太太想了想:“按政策来就行,我们老百姓不贪心,就是怕吃亏。”
周志高点点头:“您放心,政策怎么定的,就怎么补偿,一分不会少。”
“要是有人再跟您说闹一闹能多拿钱,千万别信,那是骗您的。”
从胡同里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周志高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眉头依旧紧锁。
刘老三只是个棋子,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利益链条。
他拿出手机给杨静打电话:“查一下参与竞标的开发商,有没有背景复杂的。”
“另外,问问国土局,这片地的出让流程有没有异常。”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脑海里闪过李建国躲闪的眼神,马卫国发颤的声音,还有刘老三那辆突然出现的新车。
这件事,恐怕不止是拆迁补偿那么简单,背后说不定牵扯着土地出让、利益输送。
他睁开眼,看着前方无尽的夜色,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 不管背后是谁,都必须查清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车子驶入市区,霓虹灯闪烁。
周志高想起白天在胡同里那位老太太的话,“国家要建设,舍不得也没办法”。
老百姓其实很朴实,只要政策透明、补偿合理,他们是支持建设的。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煽动群众,破坏秩序,必须把这些害群之马揪出来。
他拿出手机,给刘晓雅发了条信息:“今晚可能要晚点,别等我吃饭了。”
刘晓雅很快回复:“好,注意身体,别太累。”
看着屏幕上的字,周志高嘴角露出一丝暖意。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复杂,家里永远是他最温暖的港湾。
他收起手机,对司机说:“开快点,回区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