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手机再次响起了单调的旋律。
与此同时，一旁的卫生间里也传来了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
【啊啊啊！我是个笨蛋吗？我是笨蛋吗？为什么会这样？绝望了，陈灵馨你这个猪脑子啊！】
听着陈灵馨有些崩溃的喊声，白泽没有去管手机的铃声。
只是转过头，先是看了一眼在少女念力的冲撞下，瞬间遍布裂纹、碎裂了一地的玻璃隔墙。
然后才出言安慰道：“只是碎了几块玻璃而已不碍事，虽然刚刚你脑子一抽出了差错。”
“但从好处想，你不仅在五分钟内就成功凝聚出了念力的实体，还使其在短时间内便获得了可观的冲击力。”
“这也意味着，你在以后在战斗中多少可以帮上忙了，所以无需妄自菲薄，只要在接下来的操作中加强控制就行了……”
可以在战斗中帮上忙，你确定这不是让我添乱嘛……
陈灵馨在心里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被白泽这么一安慰，她的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
就在刚才，她习惯性地想要穿透玻璃墙。
却是忽略了在自己人格的虚影上，还保留着一团刚刚凝聚出来的念力。
结果就是啪的一声，被带着一起移动的念力，顿时就在爆发的冲击中直接将玻璃给干碎了……
唯独在掉链子方面我可真是花样频出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少女在心中挖苦地想到。
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小白，这些碎片没有伤到你吧？我好像看到了床上有玻璃渣？你要小心一点哦，不要压到这里了……】
仔细地嘱咐了一声，接着陈灵馨又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太大危险后。
这才缓缓飞入卫生间，一边说道：【那小白我去给你找药了，手机一直在响你去接吧……】
【对了还有，你等会要记得，去找瑾瑜姐她们拿一些卫生巾上来……】
看着少女的虚影开始在里面忙碌，白泽给自己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默默地接通了电话：
「喂？坏蛋……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姐她都已经饿得开始撕纸巾吃了……」
听着李幽泠那平静但有些无力的声音传来。
白泽很快辨识出了对方是属于暗面的那一部分。
于是他答非所问道：“二狗？你们现在能做到随意切换身体了？”
「吐槽——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还有都说了二狗这个名字也太难听了，你这个坏女人……」
小幽不满地嘟囔了一会，之后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我们切换身体没有你们那么方便，我之所以能出来，纯粹是因为我姐把自己砸晕了。」
「你们从早上出发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电话也打不通，她很担心你们，但是没有你的许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她用这种方式把我喊了出来，就是希望由我来想办法联系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有看电视？或者看手机新闻？”白泽有些疑惑地问道。
接着，他就听见对面的小幽骤然提高了音量，说道：
「因为你没有明确下达可以看电视之类的指令，她今天除了上厕所，一整天就是盯着监视器一动不动，甚至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这听起来确实像那只小傻狗会做的事情。
不过你要真以为，我会对此感到愧疚那就实在想太多了。
就在白泽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小幽还在不停说道：
「她将你的任务视为最重要的事情，可是你呢，你到头来却是懒得联系一声，还要等我们找上你……」
「质疑——你究竟是如何看待她和我的？即便你真的是把我们当狗养，那多少也要上点心吧？但是你又做到了多少？」
「反正我看到的只是你敷衍的态度，你甚至连食物都没有给我们准备好……」
而面对这番带着些许情绪的抱怨，白泽只是漠然地回答：“你有不满可以理解，只要是正常的诉求我也能听得进去。”
“但我建议你最好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语气和态度，再让我听见你用这么冲的口吻向我哈气。”
“我回去以后就把你扒光了再打一遍，打到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的那种。”
这番话说完，对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而白泽继续说道：
“当然，我也在很早的时候说过，除了平时限制你们的自由以外，我并不会禁止包括娱乐在内的所有活动，你们爱干嘛干嘛。”
“是你姐自己习惯了如此执行命令，同样也是作为与她关系最亲近的你，没有起到提醒、干涉等应尽的职责与义务。”
“所以真要论起谁对谁错，那也是你的问题，不关我事。”
他的话刚说完，就在通话陷入一片寂静时。
突然从卫生间里传来一阵铁皮弯折，螺丝飞出的声响。
紧接着，白泽就看见陈灵馨扛着一个明显是固定在墙上的药箱飞了过来，将其摆在床上。
面对银发少女疑惑的眼神，陈灵馨咬着唇，难为情地低着头。
随手丢出了几个瓶身被捏扁的药瓶，以及一柄被捏坏的测温枪后，小声说道：
【我很难控制念力的输出，一不小心药品就变成了这样……】
【而且我其实也不知道退烧应该吃些什么，这些药名我看不懂，所以干脆把整个箱子一起搬过来了，让小白你来挑吧……】
这时，似乎被这边的响声惊动，只听见手机那头的小幽问道：「疑惑——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生病了，现在是我的主人格在照顾我，她还给我带药，你的主人格做得到吗？”白泽压低着嗓音说着。
接着，在小幽疑惑的“哈”声，以及在少女殷切的期盼中。
他随意地从中挑选出一些带有糖衣的药物吞下后，便表示已经完事。
【哎！小白你不送水的吗？明明这里有矿泉水……】
陈灵馨撤去念力，一边有些无语地问道，一边探出手，温柔地抚在银发少女的额头上试探着温度。
【不过小白你的体温还是好高啊，我看到这里有退热贴你要不要试一下？就是这个牌子我好像没用过……】
“不用，我能感觉这场发热明天就好了，不用费那么多功夫。”白泽挥挥手拒绝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对了小白，我刚才看到柜子有包装的红糖，我给你煮一杯红糖水怎么样？以前妈妈也是这么做给我喝的，很甜还能补血呢。】
“行吧，糖可以多来点。”
听着白泽闷闷的回答，少女忍不住失笑道：【好哒……才怪哩！你没有刷牙也就算了，吃这么多糖也不怕齁死你，哼，小白猪。】
一边说着，最后又摸摸对方的额头，强忍住亲吻对方的冲动，陈灵馨又转身飞回到卫生间里。
看着明亮的室内，沾满污泥的校服内衣、沾血的毛巾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就连盛满水的浴缸里也染遍了鲜红的色泽。
少女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有些感到无奈的同时，也在给自己默默地鼓劲道：
【你可以的，陈灵馨，想象着自己手里正戴着一层手套……手套。】
就像是第一次使用手脚一样。
陈灵馨紧紧抿着嘴，迟钝而艰难地控制着念力在手上汇聚。
我能要做到，我想要像妈妈一样照顾好小白，所以我一定能做到的……
另一边，白泽的通话还在继续。
听着小幽有些震惊地喊道：「你生病了？你也会生病？而且你还说陈灵馨在照顾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对此，白泽只是轻言调侃道：“念力，很神奇吧？”
“至于生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相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姐今天有没有发现什么？”
「喂，不要吊人胃口啊……」那边的小幽嘟囔了几句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接着，在白泽耐心的等待中，只听见对面的少女缓缓开口道：
「还真的有，在今天下午一点二十分左右，监控看到了第三以及第二街道有陌生人正在观察我们的房子。」
「我姐说他们应该是在排查和确认什么，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冲着我们当中的谁来的？」
知道小幽意识到了什么，白泽只是漠然地说道：
“应该是冲着你们来的，毕竟你们连手表和行李都安装有定位器，那就更不用说手机了，你们在前段时间都还在使用的对吧？”
“那么能够在明面上追踪这个信号的，要么是你姐先前解散的团队成员心怀疑虑，打算前来查看情况。”
“要么就是与人格暗面技术有所关联的组织，如今他们应该不再等待你妈的消息，准备出手了……”
「林晓薇不是我妈。」小幽先是冷冷地纠正了一句，接着询问道：「不过既然你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呢？」
“你们什么都不用干，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在附近待命，随时可以收网抓住他们。”
“到时候就看能不能拷问出什么，最后直捣黄龙干死幕后主使就行。”
「疑惑，这也太粗暴了吧？不担心打草惊蛇吗？」
听着小幽有些震惊的疑问，白泽对此只是无所谓地说道：
“打草了又怎么样？他们算什么东西？等了这么久才过来，那真是要情报没有情报，要实力没有实力。”
“也许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他们隐藏得足够深？但若是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那就是想太多了。”
“阴沟里的爬虫一旦曝光出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自己的命足够硬，真正应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
别的不说，光是以白帝目前的身份，如果白泽想要偷懒，那只要他稍微表露出一个意向。
都能让无数人前赴后继地为他铲除掉对方的威胁。
他们什么时候死，到底要怎么死，完全取决于白泽当时的心情怎么样。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发现他们的身份。
「只要你有信心就好，我们就全都靠你了……主人。」小幽松了口气，缓缓说道。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
白泽就看见此时的陈灵馨正从卫生间里飘出。
她一边咬着牙，一边晃悠悠地抱着一只装有水的电热水壶缓慢地前进。
只不过，白泽能很明显地看出她的念力并不稳定。
不仅组成部位的结构存在着缺陷，就连施力的方向也在不停地倾斜。
“小心……”提醒的话刚说出口。
紧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响起。
只见水壶突然从少女的手中飞出，重重地砸落在地。
一时间，壶中的矿泉水和塑料碎片泼洒得到处都是。
水面缓缓蔓延，与地板上残留的血水污泥混杂在一起，变得就像少女此时的心情一般复杂难明。
看着陈灵馨的身影僵在半空中不说话。
白泽出言提醒道：“我想你也察觉到了，在虚影的情况下使用念力是与实体完全不同的感觉。”
“想要与常人一样正常地干涉外界，为此你需要构造出合适的发力节点与支撑结构，并且勤加练习才能做到。”
“所以你不用感到焦虑，慢慢来，先从简单的开始。”
“而如果你是想煮热水的话，可以把那个加热插座带到卫生间里插上电，就近使用更方便一点。”
听着无起伏的声音在心中浮起，陈灵馨从失落中缓缓回过神来。
回头看了银发少女一眼，她双手紧握，嘴唇翕动道：【嗯，我知道了小白，红糖水的话你可能要再等一下……】
她垂着头，颤颤巍巍地提起水壶走了。
「你那边又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听着小幽的疑问，白泽随即淡淡地回答道：“我的主人格给我煮了红糖水，你呢？你姐做得到吗？”
「喂，你差不多够了啊，区区红糖水什么的……等等，我一开始想问你啥来着的？」
对面的声音先是停顿了一下，接着大声喊道：「你们今晚到底回不回来？还有食物呢？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明明记得你搬运了干粮……」
“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看情况，至于干粮的话我堆在了地下室里，锁门的密码是……”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还没等小幽询问密码是多少，白泽便挂断了电话。
淡定地抹去眼角的泪水，侧过脸。
就看见陈灵馨两只手各自提溜着一半的裤子，虚影跨过破碎的玻璃墙。
声音哽咽地说道：【小白，我，我明明只是想帮你洗衣服……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和你比起来，我好没用啊……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会搞砸？】
【小白，我不想当主人格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