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母子平安
王清晨看着襁褓中的儿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目光紧接着却是看向自家母亲。
实在是……
“刚出生都这样”王母自然能够猜到王清晨心中所想，这才解答道。
王清晨缓缓接过，眼前的小家伙，皱皱巴巴的，有点像小可怜，和他印象中的婴儿天差地别。
小婴儿不应该像一件绝世无双的精美瓷器，粉粉的，白白的，小小的，可可爱爱。
这和他的预期实在相差太远。
不过他还是小心抱着，因为他实在太小了，六斤八两，抱在怀里，轻若无物。
初为人父，王清晨生硬地用最拙劣的动作轻轻拍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害到他。
小家伙嘴唇无意识地轻轻吞咽着，或许是在感受这个全新的世界，又或许是在为自己的新生而欢呼。
或许是实在不舒服，小家伙才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身子，直到达到最舒适的状态这才停下，这个过程，王清晨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比殿试还要紧张得多。
“这孩子倒是乖巧，不哭不闹。”柴胡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羡慕。
回想起自家几个小子出生时，那阵仗可闹腾了，哪有这般安静乖巧。
小家伙双眼紧闭，随着王清晨轻轻晃荡，失而复得的安全感再次将他包围，这一刻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暖巢一般。
“师父，您也抱抱吧！”王清晨笨拙地想要将孩子递给柴胡，可没想到，小家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瞬间放声大哭起来。
“嘿，这小家伙，白夸你了。”柴胡佯装无奈地说道。
或许是柴胡身上浓重的药材气息，让小家伙不太适应。
王清晨满脸歉意，不过小家伙似乎格外机灵，当重新回到王清晨怀里时，立刻停止了哭闹。
王清晨童心大发，小心地将自己的脸颊凑过去，父子俩进行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贴贴，或许是胡须被扎到，小家伙哇的一声再次哭泣。
“还是我来吧，哪有你这么当爹的！”白氏在一旁看着王清晨僵硬又笨拙的动作，忍不住说道，同时伸手在其身上打了一下为小家伙出气。
直到小家伙离开王清晨的怀抱，王清晨的动作仍旧极为生硬，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个定时炸弹，每挪动一下，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紧绷用力，生怕惊扰到小家伙分毫。
“对了，拖拖，你快马进京报喜！记得把我早就准备好的玉璋挂在门口，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挂吧！”王清晨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原本早已安排妥当的事情，此刻却因内心的喜悦与紧张，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在古代，“弄璋之喜”寓意生男孩，人们常以悬挂玉璋来表示家中添丁，与之相对的“弄瓦之喜”代表家中生了女孩。）
“公子，还有其他话要小的传达吗？”拖拖也有些兴奋。
“你去魏国公府，告知他们母子平安，记得讨赏！”
“遵命！”
拖拖领命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跨上快马，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那速度，恐怕比专业报喜的喜官还要快上几分。
王家产子的喜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庄，族人带好早就准备好的贺礼纷纷前来祝贺。
“感谢各位乡亲，今日内子刚生产，不便待客。明日起，村中设宴，宴请七日，还望大家赏脸！”王清晨向来为人豪爽大气，此刻更是毫不吝啬。
王母今日也一改往日节俭的作风，对于王清晨的安排，没有丝毫异议。
在她心中，儿媳平安生下孙子，便是最大的喜事，花些钱财设宴庆祝，又算得了什么呢。
直到屋内收拾妥当，王清晨才被允许进入看望源冰。
屋内，那股尚未完全消散的淡淡异味，无声地诉说着源冰刚刚经历的艰难与痛苦。
或许是由于生产太过劳累，源冰额头还残留着丝丝汗渍，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中却透着为人母的喜悦与温柔。
小家伙此时正安静地躺在源冰的头边，似乎已进入甜美的梦乡。
“你抱过孩子了吗？”源冰见王清晨进来，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轻柔而微弱，生怕吵醒身旁的小家伙。
“嗯，抱过了，他小小的，我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王清晨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源冰的发梢，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嗯～哼……”源冰被王清晨的话逗笑了，可这一笑，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眉头瞬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我这就把师父喊来！”王清晨见状，瞬间慌了神，竟一时忘记自己也精通医术。
“不必了，不碍事的。”源冰强忍着疼痛，温柔地说道。
她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又关心自己的丈夫，心中满是幸福与甜蜜。
……
与此同时，京师之中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东宫之中，王清晚几乎也在经历同样的生死关卡。
“如何了？进去多久了？”梁朝匆忙从外赶回东宫。
因为要准备陛下的六十寿宴，所以他大多时间都在忙活此事，至于王清晚的突然生产也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慌什么？进去一个多时辰了，不过听宫娥所言，怕是有些难产”怡妃也紧皱眉头。
如果顺利生产的话还没什么，如果难产，陛下寿宴将近，这寓意可太不好了。
“太医呢？为什么不让太医进去？”和王清晨一样，梁朝多少也有些失了分寸。
“胡闹，妇人生产，岂容御医入内？生死万般皆由命”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怡妃话语有些严厉，远不似平时和皇孙交谈。
“这……”梁朝有些傻眼，如此自己如何向清晚交代，如何向自己的好兄弟交代。
不过就在他想要不管不顾的时候，同样一声嘹亮的哭声让其安定了心神。
幸好，幸好……
梁朝在庆幸，怡妃同样在庆幸……
“恭喜皇孙、喜获麟子，这是我朝之福，昌盛之兆！”
“你在这守着，我去给陛下报喜”再三确认之后，怡妃才一番叮嘱，然后朝朝内宫走去。
随着太医的一番忙活，确认小家伙身体无碍之后，梁朝也终于忐忑地接过了襁褓。
这种血脉维系的感觉十分奇妙，幼儿的啼哭之声在他耳中犹如天籁。
“医正！这小子为何痛哭不止啊？”如此嘹亮的哭声也让他多少有些担心。
“殿下，小世子或许饿了”医正还未答复，有经验的宫娥却是小声说道。
“啊？快快……”梁朝闻言赶紧递还，宫中负责喂养的奶娘不少。
二人的生产过程全都有惊无险，王清晨此时尚不知道，他们两家的孩子竟在同一天呱呱坠地。
这奇妙的巧合，仿佛是命运在暗中精心安排，冥冥之中，似有天数在悄然运转。
因为家中既有新生的喜悦，又尚处孝期，两种氛围交织，王清晨便没有大操大办孩子的新生之礼。
他请村长出头，帮忙宴请村中族人。
这既让能满足白氏的高兴，也顾全了孝期的庄重。
前来村中道贺之人不计其数，然而王清晨有着充足且正当的理由拒绝这些访客。
毕竟，他正处于丁忧期间，按照惯例，丁忧之时应谢绝一切访客。
与此同时，一道陈情奏折对于王清晨而言必不可少。
奏折的内容，自然是要向朝廷解释清楚家中孩子并非在丁忧期间逾矩所得。
要不然，王清晨此刻丁忧在籍，那些御史言官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以弹劾的机会。
在官场之中，丁忧期间管不住自己，做出违背礼制之事的官员大有人在。
一旦被扣上这顶违背礼制的帽子，绝大多数官员的升迁之路便会被无情断绝。
这不仅会让仕途受到严重影响，还会遭受文人的笔伐以及百姓的唾弃。
虽然这道折子上的不是那么必要，但是为了避免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一道必要的陈情奏折必不可少。
至少主动坦白要比事后被人揭发好上许多倍。
……
“别着急出去，你这还在月子里呢，得好好将养着。”王清晨轻声对源冰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白氏几乎将源冰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悉心照顾。
但源冰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这小小的卧房之中，她甚至连孕前时常闲逛的院子，都只能透过窗户看上一眼。
“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院子我都没去过。”源冰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感觉自己已经胖了不少斤。
在这狭小的卧房里，日复一日，她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愈发强烈。
“那我去问问娘，月子里的这些事儿，我也做不了主。”王清晨无奈地说道。
其他方面他做得了主，但是在照顾产妇这方面，王清晨确实是个门外汉，而白氏在这方面则是有着十足经验的权威。
“那你快去！”源冰小声地催促着，同时还不忘时刻盯着一旁小床上的小家伙，生怕他突然苏醒过来哭闹。
“好好好，你先别急，正好外边山花正盛，漫山遍野的，你见了肯定会喜欢。”王清晨试图安抚源冰焦急的情绪。
“好啊，记得和娘好好说。”源冰满心期待，一墙之隔，却让她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一年的春光，她全都错过了，心中满是遗憾。
“都怪你个小家伙儿。”源冰的手指轻轻在小家伙的脸颊上点了一下，眼神中却满是说不出的慈爱与温柔。
一个月时间，小家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是皱皱巴巴，而是粉雕玉琢。
好在今日天气格外不错，阳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而源冰的身体恢复得也较为理想，在王清晨的一番劝说下，白氏这才答应源冰可以到院中转一转。
不过，小家伙却被留在了房间里。
不满周岁的婴儿是最为脆弱的，哪怕是王清晨，也不敢轻易冒险带着孩子外出。
要知道，儿科几乎算得上是一门独立的学科，许多成人适用的经验，放在婴孩身上往往完全行不通。
而且，不知是遵循什么古老的习俗，包括红霞在内，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被清空了，最后只剩下王清晨陪着源冰。
“这空气都新鲜许多。”站在院子门口，源冰深吸一口气，由衷地感叹道。
卧房虽然天天都有人打扫，除了小家伙淡淡的奶腥味，几乎闻不到其他异味。
但外面自由的空气，那股清新的味道，却是这般独特，令人陶醉。
“行了！回吧，这一眼就足够了。”源冰只是静静地站在院子门口，将眼前那一片生机勃勃的山色尽收眼底，随后便不再留恋。
“多看一会儿吧！小家伙还没醒呢！”王清晨自然明白源冰心中在担心什么。
自从有了孩子，这多出来的一层身份，仿佛将她彻底禁锢住了，就如同每一位初为人母的女子一样。
“没事，反正已经看过了。”不知为何，原本心心念念想要出来看看外面世界，此刻在源冰眼中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的心中，早已被那个小小的身影完全填满。
“那好，等你出了月子，我再带你们娘俩好好转转。”王清晨认真地应承道。
不过离开视线片刻，源冰心中却是极度不舍。
看着小小摇床上安然熟睡的小家伙，她的心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完全占满。
王清晨望着源冰的背影，心中却有些不忍。
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源冰那惊鸿一瞥的惊艳模样，仿佛还在昨日。
那时的她，灵动而自由，而如今，却因孩子被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你稍等，我去去就回。”王清晨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看着源冰的背影，他如同一阵风一般迅速跑了出去。
此刻，他身上作为官员的气度，以及文人的那种儒雅风度，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曾经肆意洒脱的少年。
一刻钟之后，王清晨才急匆匆地回返。
他的手中，捧着各种颜色、各种式样的花束。
那些花儿娇艳欲滴，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五颜六色的花朵在他手中肆意绽放，仿佛将整个春天的色彩都汇聚在了一起。
“整个春天我也只能帮你留住一天。”?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源冰送花，话语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温柔。
短短一句情话，却让源冰脸红似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