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前世还被凌恒这个狗东西给杀了。
顾星言看着他。
崔景玉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哎呀好了,我爹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还以为我仍在盛京城呢。我娘知道,不过她支持我这么做的,也会压着我爹。”
斜着脑袋看向李双晚:“我说,你是手上的刀不够快,还是口袋里的毒药不够猛啊?就凌恒这个狗东西,你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李双晚勾唇一笑:“那依崔小侯爷的意思?”
“大卸八块啊!不对,八块太少了,八百块,八千块方解本小侯爷心头之恨!这狗东西……”
本想说前世,靖安侯府最后的情况的,但想想,何必呢。
“行啦,人都死了,景章帝把他给挫骨扬灰了。”
崔景玉啧啧两声:“要论狠,我们连景章帝那狗皇帝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瞧吧,凌云害死贺府满门儿郎,至数万将士殒命,只将其圈禁,死后还让其葬入皇陵。
凌尧和凌恒谋反,一个尸体扔去了乱葬岗,一个被挫骨扬灰了。
瞧瞧,刀子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又斜眼去看李双晚:“凌云是你杀的?”
“嗯,来大梁之前,剁了他。”
崔景玉嫌弃地扫了她的手一眼:“你应该把他的尸体也烧成只剩几根骨头,怎么,李大姑娘手废了?”
顾星言皱眉:“崔兄!”
崔景玉哼哼两声。
……
顾星言派去临安送信的人,正是贾成,他怕派其他人去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也担心那些人因为不熟悉贺家人,而耽误了时间。
索性他自己去。
左右现在主子在军中,不会有事。
他快去快回,十天够了。
贾成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于第四天傍晚,便抵达了临安。
若要打听“护国公府”,满临安城,没有几人知晓。
但若要打听“贺宅”,却是无人不知。
只因今年年初,贺老夫人携满门遗孀,以及襁褓中贺家唯一男丁,回了临安。
贺家族中几位堂叔伯,曾因为瞧着他们只剩下几个女人和一个奶娃娃,便起了歪心思,想要将他们赶出贺家老宅,逼走贺家妇。
是贺老夫人带着一众少夫人,与他们抵死抗争,才让她们夺回了自己的老宅。
此事,闹得满城皆知。
有人说贺家男人都死绝了,那些妇人不归娘家,还霸占着贺家老宅,简直是不要脸。
也有人说,贺家男人都是北晋的英雄,他们为国捐躯,死在战场上,留下满门遗孀,岂可再欺负她们,是贺家那些族中人太不要脸。
风风雨雨,各种话都有。
而处于风口浪尖上的贺家女人们,却紧闭了府门,不与任何人往来。
这一年,他们看尽了世间百态。
日常也只开一扇后门,用于家中奴仆采买东西。
而这一天,贺家老宅的后院门,却被几声急促的咚咚咚敲响了。
正在后院忙碌的数位仆众,诧异地互看一眼。
忙有人去禀报了管家梁奇,怕贺氏族中的那些人又来闹事。
梁奇赶紧往这边跑,一边又让人去通知贺老夫人。
到了后院门口,梁奇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只见门外,一个戴斗笠的男子站在外面,看不清面目,只露出微有些开裂发白的嘴唇。
一手撑着墙,仿佛因为脱力,快要倒下去。
“门外是何人?”
贾成支撑起身体,看了眼四周,确保无人,才凑近门,低声道:“我是宁安郡主派来的,给贺老夫人送信。”
“宁安郡主?”
“李大姑娘的同胞妹妹,李双琰。”
一听李双琰的名字,梁奇小心开了一条门缝,将贾成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真是宁安郡主派来的?我如何信你?”
“把门打开。”身后传来贺老夫人的声音。
梁奇赶紧转身,担忧道,“老夫人……”
贺老夫人柱着拐杖,腰背挺得笔直:“把门打开吧,我贺家如今也只剩下满门女眷,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了。”
再没什么值得他人算计。
梁奇不敢犹豫,赶紧打开了门。
贾成一进来,便回身关了门,取下头上斗笠:“贺老夫人,我是大梁九王殿下身边的侍卫贾成。”
贺老夫人望着眼前人:“大梁九王爷?”
“是,宁安郡主是九王殿下的表妹,是她派我来的。”
贺老夫人自不敢轻易相信,贺府虽没值得旁人算计的,但不是还有她们的命吗。
何况,宁安郡主虽是李大姑娘的同胞妹妹,却与他们贺家是没有往来的。
贾成亦不敢在此处就拿出信,他来之前问杨洛拿了药,怕他们太过激动,受不住。
低声道:“贺老夫人,来之前,郡主让我传达一句话,她说,‘将军百战死,唯独不能带着污名骂名含冤而死,那会死不瞑目’。”
贺老夫人听闻这句话,嘴唇剧烈颤抖,唯有她和梁奇知道,这句话,是李大姑娘同她说的。
可宁安郡主怎么……
难不成……
有疑惑,更有狂喜在心头蔓延。
她一直以为,李大姑娘死在了碧水泉山庄。
为此,贺宅后院还供奉着她的长生牌位。
便见梁奇,那位三十余岁的汉子已经泪流满面。
贾成低语:“老夫人,我还有重要事与您和府上的五少夫人说。”
贺老夫人赶紧抹泪:“贾大人请。”
又朝梁奇低低摇头。
梁奇立即便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贾成同贺老夫人一道去了正厅,又命翠芝嬷嬷去锁秋院请五少夫人来。
梁奇狠狠抹掉泪,一看贾大人嘴唇干裂发白的样子,便知他定是连夜奔波而来。
必是李大姑娘有要事请贾大人传达,他必是一路赶来都没好好吃过一顿。
立即吩咐人去后厨准备饭菜,
到了正厅,又亲自给贾成上了茶水,见温度正好,才递到贾成手边。
小半炷香后,贺云臻的妻子杨月来了。
她一身素白衣裙,身形瘦弱,发髻上也只简单地别着一支白玉簪,全身素净得不似十几岁的女子。
要说去年冬月,突闻噩耗之时,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盼着有朝一日夫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含笑告诉她,他没死,只是因为身受重伤,无法回来。
可一年过去了,这种希望一点点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