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启鹏对贝贝的态度很满意。“这就对了。我和你一起努力。对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你这些年都在努力挣钱，那现在积蓄有多少了呀？”
贝贝没想到他怎么直接就问这个话题。她知道文是不贪心的，他突然这样问，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也可能是想找到驳倒她的理由吧。自然，她不会傻到说实话。
贝贝目光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哦。我从高中就开始打工了，现在已经干了四年了。利润很大一部分都买了现在的那么多台电脑。如果把电脑的价格也算上，我的资产应该是25万左右。”
“多少？”文启鹏惊得差点噎住。要知道，这个价格，可是足够买间偏远地区的老破小了。
贝贝重复了一下。
文启鹏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他家有钱，可是在他认识的同龄人里，除了靠父母的富二代，贝贝这样的资产规模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了。
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贝贝，我的天呐，你到底是怎么能做到一边上学还一边打工挣那么多钱的。平均下来，你一年收入6万多了。一个月都快有5000了！”
说着说着，他的惊喜突然开始变成了怀疑。“不对，贝贝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每个月挣五千，正常打工，绝对不会有这种收入的。”
他眼中的光从刚才的兴奋，慢慢变冷，声音也沉了下来。“贝贝，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我，现在一个月也没有能保证排到5个活动。”
贝贝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她略感不适，但还是理解又耐心地解释了一下。“你看你，是不是又在乱想了。我可不是光靠打工挣的钱。我从网上刚能开网店的时候，就把我表哥的文具店放到了网上。通过网络销售，卖掉了很多文具。主要是靠这个渠道挣的钱。而且，”
她刚想说家教的收入，突然意识到这个是敏感话题，连忙收住。但突然的打住，却让文启鹏起了疑心。“而且什么？”
贝贝愣了愣，还是决定交代了，她尬笑了一下，“而且，我高中里成绩前茅，孙亮的妈妈高薪拜托我辅导孙亮的作业。所以，钱来得比较快了些。你不会介意吧。”说着，眨巴着眼睛，向着文启鹏赔笑脸。
文启鹏微微变了点脸色，“哼，怪不得他盯你那么紧，看来是日久生情呀。”
“哎呀，都过去了，你还酸，我不是都拒绝他了吗？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哦！”贝贝故意撅起了嘴。
文启鹏想了想，确实觉得自己小气了。“好吧，我很大气的。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不过，你这个小脑子是怎么长的，真的是有商业头脑。你不去考工商管理真的是可惜了。”
贝贝心说，“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工商管理学起来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中层管理和高层管理，天天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的。我上一世办公室政治看得还少吗？除了没有像宫斗剧那么血腥，其他的各种膈应的要素应有尽有。更别提对外的商战了，都是杀人于无形的。算了吧，我可不想再掉头发了。”
她应付着呵呵呵一笑，就开始埋头干饭，想把这个话题结束。
文启鹏想清楚了贝贝的资金来源，心情又好了起来。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女朋友漂亮又有脑子，不由地又洋洋自得了起来。
突然，他灵光一现，“对了，贝贝，我可能想到一个让你也能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了。”
贝贝没明白什么意思，抬起头等他的下文。
“你知道吗？上次复旦的校领导主动表扬了一个人，就是因为她为一个先心病困难家庭捐了五万元。你现在有那么多钱，如果你也去捐款，我会想办法让这些大领导知道，说不定，你的名字就会被他们记住。等到你再去申请他们研究生的时候，就会被提前通过。复旦的工商管理可是魔都第一块牌子呀。”
贝贝听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抽。咬着后槽牙嘀咕“纳尼？捐款？还五万？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些钱虽然不是起早贪黑挣的，但也是我绞尽脑汁谋划出来的，自己都不够用，我可不是圣母。”
她看着眼里都是闪着小星星的文启鹏，“哎，这家伙，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也算是有社会工作经验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天真？这就是所谓的何不食肉糜吧。他所有的生活经历都处于幸福美好的环境中，可能他见过的最可怕的事就是上次去警局了。”
贝贝咽了口唾沫，酝酿着措辞。“那个，文启鹏呀。你要知道，我的钱可是要养家糊口的。我的目标是要尽早买好自己的房产，我不是那些少爷小姐，五万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谁说的，人家用的是她存的压岁钱呢。”
“可是，她是不是平时的开销都是家里给的？我不一样，我的钱是我的生存资本。”
“可你有25万呢，5万不过是你一年的收入，用一年的收入买一个光明的前程不是很好的事情吗？而且，说不定你的捐款会救一个家庭呢。”
贝贝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去和这个太年轻太天真的小朋友说，“启鹏呀，第一，我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第二 ，我对那些捐款的团体也不信任，你不知道有很多公益组织背后的操作都是水很深的。第三，你说的光明的前程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自以为，万一我给了钱，结果人家没有记住呢？我不是白给了吗？”
文启鹏越听越不耐烦，嘴上没说，心里却在鄙夷地想着，“切，果然，层次决定了格局。说来说去，就是鼠目寸光，只知道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舍得给就直说，我也只是为你好而已。这方面，到底还是唐霖舒大气呀。”
他撇了撇嘴，“算了，你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吧。”
为了缓和气氛，他转换了一个话题，“贝贝，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出去逛逛吧，上次的酒吧，我还没听到驻唱歌手的演出就走了。要不我们再去一次？”
贝贝嘘了口气，“终于不提捐款了。”
“好滴好滴，我快吃完了，你等我一下。”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那个酒吧。这次他们进了室内，找了个靠近小舞台的地方坐着。时间还早，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声音轻柔，两人能清晰地对话。
酒吧里的灯光很迷离，看着贝贝的可爱笑容，文启鹏刚才别扭的情绪也调整了过来。
他凑近了贝贝，搂着她的腰，“你看，这样才是约会。下次可不许再气我了。”
贝贝乖乖地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甜甜地想着。“文启鹏今天的肢体接触特别多，平时也就手拉手，可今天从地铁口开始就是这样各种贴，难道他在宣示主权？是我这些天和各种老外的热情聊天刺激到他了？这家伙也太爱吃醋了吧。”
文启鹏感受到贝贝柔软的上半身，突然又想到了上次出租车上的一幕。他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贝贝，你不用香水的吗？”
贝贝一笑，“我不觉得香水好闻，我喜欢自然的东西，要是你喜欢香气，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去买朵玉兰花别在身上。”
她自顾自地答着，没注意刚才问出这句话的文启鹏微微变了脸色。他突然意识到他问出的那句话代表了他在想念唐霖舒了。“怎么回事，今天已经连着两次想到她了。不对，贝贝才是我的女朋友。我这样对不起她。”想着，他突然更用力地抱住贝贝，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
他的亲近稍显突兀，不过，贝贝以为，只是酒吧里灯光和音乐的作用，也就柔顺地回应着他，甜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像小猫似的腻在他的胸前，满足地靠着。
果然，这些亲昵的举动成功地吸引了文启鹏的注意。他思绪又回到了贝贝的身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这时，门外走进了两个人，一个圆头圆脑的年轻老外，和一个姿色不俗的年轻女子。
两人说笑着聊着天。
贝贝就听到了一声鄙夷地“哼。”
贝贝看看文启鹏，“怎么了？”
“你看看，现在很多中国小姑娘就是总是干让国人丢脸的事。好好的中国男朋友不找，非要找老外。”
贝贝笑了笑，“哎呀，你也挺三八的呢。管别人那么多呢。”
“我就是看不惯。世风日下。”
贝贝咯咯笑了起来。“喂，你才几岁呀，怎么一股子老夫子的味道。”
“你笑什么呀。我很认真的。你上次的同学，那个叫什么芸的。我就不是很喜欢。一个小姑娘，混在那么多外国男人里，那么娇媚的笑。还说什么为了将来找工作多认识点门路，我看呀，就是冲着那些男人去的。我真是替她汗颜！”
贝贝笑了，“哎呀，你别多想了，她就是爱玩。她有男朋友的。”
“什么？她有男朋友的还这样？你也不管管他！太过分了！这不是欺骗感情吗？我要是她男朋友，我肯定不要她了。对了，你不要和她走太近了。我怕你近墨者黑！哎，英语系，就是风气不好！”
文启鹏这么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说法，让贝贝有些不爽了。
她突然坐直了身体。“启鹏，我知道，秦芸确实有点奔放。但是她不代表所有英语系的人。再说了，我也觉得你的思想有点问题。每一个人的境遇都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一次就找到终身伴侣的。男女关系不是以前，盲婚哑嫁，一辈子只能一个人。大家都有选择的机会，也应该有试错的可能。”
既然，话赶话都说到这里了，她索性今天就准备探一探虚实了。
文启鹏被贝贝突然提起男女关系的探讨也很意外，不过他本来就是中文系的，辩论自然不在话下。
“对，贝贝，我们的社会是变了。但不代表很多的改变就是对的。
比如，我就认为，感情是很神圣的事。在结婚前，就应该认真了解对方的所有，想清楚了才能在一起。
如果结婚了，就应该对彼此负责，离婚本身就不应该。只要当时有真感情，怎么会走到离婚？
现在人，太浮躁了，随随便便就离婚。还是我们父母这一代的观点是正确的。婚姻就应该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把感情当游戏，随随便便就同居的轻浮的女人。当然，那些始乱终弃的男人，我也是不屑的。
还是要提倡传统文化，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被西方文化荼毒了的。”
贝贝听着，心情越来越沉重。她觉得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看着文启鹏，很久。
文启鹏愣愣地看着她脸上严肃又沉重的表情，有点不知所措。
“贝贝，你怎么了？我刚才说得不对吗？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贝贝咬着下嘴唇，咬了很久，终于还是一字一句地对着文启鹏说了，“启鹏，对不起，我可能不适合你。”
“什么？你？什么意思？”文启鹏觉得人都傻了，自己听见了什么？
“我是说，我，我配不上你。我不是你想要的完美的女人。”贝贝很勉强地说出了口，心里堵得像有一块石头。
文启鹏有点慌了。“不是的。贝贝，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要求女子像古代人那样三从四德，我就是觉得不应该像西方人那样对感情随随便便的。”
贝贝张着嘴嗫嚅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没有，我懂你的意思。我，这么说吧，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当时是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所以。”
她没有说下去，文启鹏突然意识到了贝贝话里的含义了。“你？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你和他是高中认识的吗？那个时候你才几岁呀？你？你难道已经？”
贝贝索性仰起了头，直视着他，“对，但是我当时是很认真的，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没想到对方出轨了。我只能放弃了。”
文启鹏已经在发抖了，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痛心或是气愤。周围的灯光还是迷离地晃动着，音乐声不响，但也足够藏匿起两人的对白。
突然，他开始抬头笑了起来，眼里都是泪，“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我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原来是垃圾！别人不要的垃圾！”
贝贝一愣，他的话深深刺痛了她。但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和他眼中的泪光，贝贝还是原谅了他。
“既然这样，我们分手吧。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了。”贝贝眼泪迷糊了视线。
“开玩笑！你居然先提出了分手。”文启鹏突然脸色一变，痛心的神情变成了恶毒地怒视，“记得！是我不要你的！我妈说得没错，你们家就是不上档次！没知识没文化！你爸妈一副穷酸样！你也是只知道钱！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事！年轻轻的就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了钱，天天和男人勾三搭四！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的？”
他骂得很大声，又恶毒。把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许多人捂住嘴，屏住呼吸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惊呆了，贝贝简直是出离愤怒了！所有的内疚，卑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胸口滚滚的怒火。
她拿起背包，转身就走，才没走几步，突然折回头，没等文启鹏反应过来，拿起桌子上的半杯饮料向文启鹏的脸上直接泼了过去。
“你个狗屁烂人！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