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似乎被杰这种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不屑地将头扭向一边，哼了一声。
他继续放狠话道：“你们少给我来这套攻心计！我告诉你们昂，我可认识你俩，没错，就是你俩，把我老婆从家里带走的！别以为我不懂法，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们非法拘禁我不能超过24小时！现在算算，距离24小时，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了！时间一到，你们必须放人！”
杰的嘴角甚至微微向上挑了一下，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人觉得更冷。
“赵斌，目前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以及肇事司机王大发的供述，你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如果你现在坚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们完全不需要等到24小时结束，现在，立刻，就可以把你移交检察机关。至于后续的补充侦查和证据取证，那就是检察院的事情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赵斌的眼睛：“我之所以让人把你从t市带回来，是想给你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如果你认为你没有嫌疑，清清白白，那么就请你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浪费大家的时间。”
“至于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新账旧账一块算’，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你在对办案人员进行言语威胁，这个性质，可就严重了。”
杰见赵斌不予理会，便继续说道：“赵斌，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以为就凭你几句狠话，我们就会怕了你？”
“实话告诉你，即便徐欣的死最后查出来真的与你无关，但根据王大发的供述，你还涉嫌敲诈勒索、殴打恐吓他人。这些，可都是有据可查的。”
赵斌猛地抬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嘴上依旧强硬：“王大发那是诬陷！他自己犯了事，想拉我下水！”
“诬陷？”杰的音量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以前在汽修厂的厂长，还有那个……肖然，都请过来，大家当面对质一下？看看是谁在说谎。别以为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们就查不到了。我告诉你，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是我们再给你机会，让你争取宽大处理，而不是我们求着你开口，你最好听清楚了！”
赵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显然杰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肩膀也垮了下来，最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过头身体坐直了些。
语气生硬地说道：“行吧，行吧！算你们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问完我好早点回去看我女儿！”
“姓名，职业，年龄，住址。”杨楠再次开口，重复了一遍。
赵斌不耐烦地咂了下嘴：“赵斌，没正经工作，算是无业吧。41了。t市清河街振兴小区6号楼401，这还要问几遍？”
杨楠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道：“你跟王大发是怎么认识的？”
赵斌眉头紧皱：“我说警官！这些问题，你们市局刑警队那边的人，还有t市那边的人，反反复复问了我多少遍了？你们就不能互相通个气，看看笔录好不好？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不嫌耽误工夫吗？能不能提高点你们的工作效率啊！”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我女儿现在一个人在家，她才多大点儿？刚没了妈，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你们当父母的，或者将来当父母的，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当爹的心情，行不行？”
杰轻轻拍了拍杨楠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动气，然后转向赵斌，语气依旧平静：“好，那些重复的问题，我们可以后续核对。那我问你一个他们可能没问得那么细的。”
“你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你老婆徐欣和肖然有不正当关系的？”
这个问题显然像一根针，扎在了赵斌的某个敏感点上。
他的脸颊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放在桌下的手也猛地攥成了拳头，骨节发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大概……大概是五年前吧。那时候，我跟王大发还在一个汽修厂上班。那天，我们俩正修一辆客户送来的奥迪车，好像是清理内饰的时候，我在副驾驶的手套箱里，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里面是他妈的好几张照片。”
“什么照片？”杰追问。
“还能是什么照片！”
赵斌的声音突然拔高，又很快压了下去，带着几分屈辱和愤怒。
“就是我老婆徐欣，和那个叫肖然的小子搂搂抱抱，还有……还有更过分的！一看就不是正常关系！”
他咬了咬牙，“当时王大发也在旁边，他也看见了。”
“你当时就问了徐欣？”
“废话！我能不问吗？”赵斌哼了一声，“我拿着照片回家问她，她一开始还嘴硬，哭哭啼啼地说什么那是他们大学同学聚会，喝多了闹着玩的，说肖然以前是追过她，但他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放他娘的屁！同学关系能拍那种照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又激动起来。
“后来，我趁她不注意，翻了她的手机，好家伙，里面的聊天记录，那叫一个恶心！什么‘宝贝’、‘亲爱的’，还有约好去哪儿开房的记录！”
“然后你就去找了肖然？”
“对！”赵斌毫不犹豫道。
“我他妈能咽的下这口气？我直接杀到肖然他们单位，把他从办公室里揪出来，当着他们同事的面，把他狠狠揍了一顿！让他知道知道破坏别人家庭是什么下场！”
“之后，我让他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这事儿，王大发也知道，他当时还帮我出主意来着。我看过王大发的笔录，他前面说的这些情况，基本都对得上。”
赵斌缓了口气，语气低沉下来：“但自从我妈生病后，也就没再跟王大发那小子有过什么联系。我老婆出事，真的不是我指使王大发干的！你们想想，这根本不合逻辑啊！”
“如果我真那么恨她，真想让她死，为什么不在我妈病重最需要钱的时候，制造个什么意外把她弄死呢？那样我不就能拿到保险金，或者她的财产，给我妈治病了吗？何必等到现在？”
“现在她死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一分钱都拿不到，还得背个杀人嫌疑犯的名声！”
“更何况，我之前跟她吵架，说的那些狠话，那也只是气话，夫妻吵架，谁没说过几句不过脑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