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楠的这句话，如同尖刀一般，直接刺入了刘磊的心脏。
杨楠的讯问让杰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因为杰心里清楚这件案子绝对与贩卖人体组织没有关系。
果然，刘磊在听到杨楠的讯问后，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几乎声嘶力竭地吼道：“放你妈的屁！老子没做过的事情，别他妈的诬陷我！我太了解你们这些人了！为了破案，就他妈的不择手段！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
没等杰开口，杨楠像是抓住了什么，紧跟着追问：“哦？破案？我们好像没跟你提过什么案子吧？你怎么就想到破案上去了？”
刘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杨楠，抬手指了指杰，又指了指自己，没好气地反问：“抓我的时候，你们不是说我涉嫌什么虐杀儿童案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认账了？当我傻啊？”
“我……”杨楠被噎得说不出话，脸颊微微发烫，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杰看着刘磊，没理会旁边杨楠的尴尬，换了个话题：“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从医院辞职了？”
刘磊此刻对这几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甚至带着点厌恶，他喘了口粗气，把头扭向一边：“我辞不辞职，关你们什么事？有证据就抓我，没证据就少废话！从现在起，我什么都不会再说！”
杨楠这一搅和，好不容易有点松动的气氛又绷紧了。杰站起身，脸色不太好看，一把抓住杨楠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站了起来，拉开审讯室的门，直接把她拽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只听见砰的一声，门被关上，杰这才松开手，盯着杨楠：“你刚才在干什么？那些话，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违规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怒气显而易见。
“在没有明确证据指向他的时候，你那是诈供、诱供！懂不懂？万一他真是凶手，你今天这话，就能成为他将来在法庭上翻供的理由，到时候，别说你，我们整个专案组都得跟着吃官司！我让你来，是让你帮忙，不是让你给我挖坑！要是连最基本的审讯原则都不懂，你就给我回去！”
杨楠被骂得抬不起头，声音也小了下去：“对不起，……我……我就是看他那个样子，想诈他一下，看他什么反应……没，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杰打断她，“这是能‘没想那么多’的事吗？人命关天。”
他不再看杨楠，转头对着走廊另一头站着的赵戾和雷佳招了招手：“你们两个，马上去查刘磊这几年的工作记录，特别是医院那边的，要详细！尤其核实清楚，案发那段时间，他到底在不在医院上班，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是！”赵戾和雷佳应了一声，立刻转身走了。
杰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杨楠，语气冷淡：“你去技术科，等指纹比对结果出来，这里的审讯，你暂时不用参与了。”
“队长……”杨楠还想争取一下。
杰冰冷的眼神扫过去，杨楠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转身，朝着技术科的方向走去。
看着杨楠离开，杰在原地站了几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推开审讯室的门，重新走了进去。
他走到刘磊身边，放缓了声音：“刘磊，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激动，但对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配合我们调查，也是证明你自己清白的唯一途径，对不对？”
杰拉开椅子坐下，继续说道：“我们办案，讲究证据，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想想你的女儿，她还在等着你，她需要你照顾，也盼着你早点回家，不是吗？”
提到女儿，刘磊紧绷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一些。
他抬起头，看了杰一眼，通红的眼睛里还有泪痕，他伸手抹了把脸，声音沙哑地问：“有烟吗？”
杰掏出烟盒，递了一支过去，又帮他点上火，刘磊猛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脸都涨红了，咳完后i他看着手里的烟，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抽烟，没想到……是在这儿。”
杰没说话，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安静地吸着，等着刘磊平复下来开口。
烟雾缭绕中，杰看着刘磊略显佝偻的背影，等他情绪稍稍平复，才开口问道：“能具体说说，你当初为什么要从医院辞职吗？”
刘磊又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鼻腔和嘴角溢出，“咳……咳咳……”
他被呛得又是一阵咳嗽，缓过来后才慢慢说道：“我跟文文她妈离了之后，家里就我一个人带孩子，她爷爷奶奶走得早，没人搭把手。白天我得上班，就把孩子带到医院，让她在旁边待着，晚上回去再给她做饭、洗漱、讲故事……这三年，差不多天天都这样过的。”
“去年，大概六月份吧，具体哪天记不清了，我去材料室拿个东西，就把文文一个人留在档案室门口等我，前后也就几分钟的事儿，谁知道档案室就着火了，烧了几份档案，幸好发现得快，孩子没事，就是吓坏了。”
“后来呢？”杰追问。
“后来……”刘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明显的委屈和愤怒，“医院里就有人传，说是我家文文调皮，玩火柴点着的。我问过文文，她说不是她！绝对不是！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她，胆子小，又乖，怎么可能去玩火？我相信她！”
他抬起头，看着杰，眼睛又红了：“可他们不信！院长找我谈话，话里话外就是怪我没看好孩子，影响了医院工作。从那以后，我在医院就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看谁都像是在背后议论我，工作上也处处不顺。”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再加上文文的病，越来越重，医生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当时就想，工作不顺心，钱也挣不够她看病的，还不如辞了，在家好好陪陪她，让她最后这段日子能开心点，能有爸爸一直陪着。”
说完，刘磊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杰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压垮的中年男人，心里也堵得慌。
他见过太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见过太多走投无路的普通人，此刻的刘磊，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就连旁边一直低头记录的方语，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酸涩的眼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杨楠瞪着眼睛气势汹汹的走到了刘磊的面前，将指纹对比的报告拍在了他的面前冷声说道：“还说不是你！”
突然的变故让刘磊猛地一惊，他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杨楠，又看了看桌上的纸，不明所以地问：“这……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杨楠冷笑一声，指着那份报告，“你在医院干过，这东西能不认识？指纹比对报告，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一个杯子上提取到的指纹，跟你今天捺印的指纹，是同样一个！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