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准老丈人，顾云霆对这个发现其实还是有些后知后觉的。
毕竟在朝野，他也着实没有党派了。
夸夸自己的准女婿纯属打发时间，也顺便给其他党派的人扔个烟雾弹。
哪儿能想到，真能形成一股礼王流派啊。
而这两年里，北境屡屡传来关于礼王的消息，无一不是关于礼王率兵平乱，亦或将北境治理的井井有条的消息。
起初没什么人信，礼王也从未亲自传来什么回信。
可是不知何时起，这些流言便从坊间飞入了京城。
一次两次便罢，可当这些消息沉淀的时间越久，也便越让人相信。
更何况，一向战乱频繁的北境，这两年来也的确逐渐趋于平和。
若不是这些消息飞入京城，只怕大部分人都以为去巡视北境的礼王殿下已经丧命于北境了。
“如今朝中唯一能有一争之力的便是祈王和晋王。而这二人之中，晋王的野心和实力又远高于祈王。所以如今依然还是晋王的呼声更高一些。”顾云霆缓缓道：“不过……近两年来，朝中的一些新晋上位的大臣，以及部分老臣，竟开始有了偏向礼王的苗头……这真是不可思议。”
顾云霆从未想过，那玩世不恭的礼王竟然有朝一日也能踏入这储君的旋涡之争。
“爹还特地去问了一个官员，你猜猜看他说什么？”
顾青鲤脑袋微侧，笑：“说什么了？”
顾云霆没好气道：“ 他竟说是爹的门生，他跟着我说的，见我站队礼王殿下，便也跟着帮礼王说话了。”
顾青鲤抿了抿嘴，端起茶盏润了一口嗓子。
“不过，若是近两年所传入京中的传言是真的，那礼王殿下看来也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只不过，顾云霆还是表示怀疑那传言到底是真与否。
“这两位如今在朝中斗的可谓是你死我活，陛下身体每况愈下，恐怕立储君的时间也快了。”顾云霆叹息一声，“也不知，陛下如今是何心思。”
顾青鲤微微一笑，“陛下是什么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还剩下什么人……能当大任。”
顾云霆总觉得女儿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他盯着顾青鲤看了半晌，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端起茶水准备入口的时候， 脑海里品味着的这句话忽然让他打了个冷噤。
等等。
青鲤这话的意思……
最后还剩下什么人？
他怎么莫名的嗅到了一股角逐杀伐的味道？
顾青鲤笑了笑，“爹爹，您狩猎过吗？”
顾云霆：“年轻的时候倒是有过，也曾陪皇帝一起狩猎。”
顾青鲤继续道：“那您在狩猎的时候，若是同时见到三只鹿，您会选哪只呢？”
顾云霆：“这……”
顾青鲤抬眸：“若是其中两只被其他人射死了， 您还会犹豫选哪一只吗？”
顾云霆愣住了。
那自然不会犹豫。
“那此时，您觉得，您的想法，重要吗？” 顾青鲤看着顾云霆笑。
顾云霆此时彻底呆住。
他好像，隐约之间，明白了青鲤口中所说的意思。
可这样的话……又怎会从青鲤口中说出来。
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儿了。
这两年他们父女二人经常在书房中谈及朝政之事。
但也越发让他觉得……他的女儿，在朝政方面比起自己似乎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青鲤是男儿身的话……
他定要会助她成为朝中第一权臣。
只可惜……哎……
顾青鲤看着屋外。
两年之期已到。
你，究竟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顾青鲤从书房离开，回鲤园之前碰到了林姨娘院子里的丫鬟。
“奴婢见过三姑娘。”
顾青鲤：“你是来寻我的？”
“是，三姑娘，是我家姨娘让我来寻您的。说让您去劝劝四姑娘，我家姑娘最是听您的话了。”
顾青鲤微微蹙眉：“宜兰怎么了？”
“近几日大夫人挑选了好久人家公子的画像给四姑娘看， 但四姑娘死活就是不看。姨娘怕大夫人生气，也想让姑娘早日将婚事定下，所以才派奴婢害来寻您…… ”
如今侯府谁都知道，顾家看似是大夫人当家。
实则在侯府最有话语权的人，除了侯爷便是三姑娘。
即便世子，也没有姑娘在侯府中这般的威严。
虽然三姑娘说话总是温温软软的，可却没有一个下人胆敢拂逆三姑娘。
顾青鲤想到，最近娘亲的确是提过宜兰的亲事。
宜兰也着实到了议亲的年纪。
宜兰生的乖巧漂亮，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林姨娘，让她保重身体，宜兰的亲事也不必着急。娘亲那边我去说。”
听到顾青鲤的话，丫鬟立刻喜笑颜开，“哎，奴婢这就回去回话。”
顾青鲤并没有去兰苑，而是折道去了一趟大夫人的院子。
“什么？ 你的意思是，亲事暂时不议？”大夫人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可小四已经到年纪了，若是再不定下来，日后年纪大了便不好嫁人了。”
顾青鲤拿起一枚糕点，喂给了大夫人。
“若是她遇见了自己心仪之人，自然会想嫁的。这般年纪，她们可做的事情不少，又何必困于后宅耽误了如今这大好盛景年华。” 顾青鲤缓缓道：“宜兰喜医，就连太医院的张太医都夸过宜兰在医术上的天赋，她有一技之长，不必靠嫁人而过活。娘亲，又何必担心她？”
“可是…… ”大夫人还想说什么。
顾青鲤继续道：“娘亲。您应该明白，能让您强大的，从来不是婚姻和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