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中的剧情,一切都按照追一道长的预想中在发展。
瑞王殿下带着精锐杀进皇宫时,轮椅上的老皇帝已经咽下最后一口虚弱的气息,一命归西了;至于太子殿下,在他们踏进乾清宫的宫门之前,太子就已经因兵败如山倒的颓势而怕被人活捉后反复羞辱折磨,已经吞了毒药自杀了。
嬴稷的尸体倒在老皇帝的身前,他的嘴唇泛着乌青,整个人已经毫无生气。
瑞王却是个生性多疑的,他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太子制造的假象,就等着他靠近太子会突然承受他的一击。
王在未走到太子的尸体前就已经抽出他的软剑直接射向太子的“尸体”。那把软剑正好插在太子腹部的肋骨上,体内乌黑的鲜血顺着伤口染红了太子明黄色的衣袍。
盯着不断冒血的尸体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弹,瑞王这才相信那个会威胁到他地位的太子殿下终于死了。
瑞王向前走,一步一步迈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路过太子的尸体时,他将自己的靴子踩在太子还新鲜尸体上不断流血的伤口,让太子的血染红了他的整个靴面。
这一瞬间他的虚荣心爆棚,一直以来困着他的身份之别,嫡庶之别从这一刻全部都化成空。
瑞王走到皇位处,将已经咽气的老皇帝推下皇位。瑞王坐在还残留老皇帝尸体余温的龙椅上,他抬眼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血腥场面,却莫名其妙的满足,为了这一天他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瑞王手底下的将领也是适时地满足他膨胀的虚荣心,他们但凡是经历过这场斗争还活着的将领全部都跪了下来,这些人一起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瑞王已经开始学着以“朕”这个称呼自称,他让这些跪拜他的将领平身。
“来人!”瑞王招呼过两个将领,“给朕将前太子殿下的尸体吊在京都的城门上三天三夜,以儆效尤。”
当他手底下的将领将太子还在不断流血的尸体抬出大殿他刚刚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才想起瑞王府内正燃烧着熊熊大火,而他这一辈子可能唯一动心的女人还在王府里面受困。
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是愿意去救心爱的女人的。
“摆驾,回瑞王府。”
京城东侧瑞王府的门前,浓烟裹挟着焦木气息直冲云霄,瑞王策马奔至王府门前时,东侧院房梁轰然倒塌,火星溅落在他绣着金黄色龙纹的袖口。
侍卫提着水桶要冲进去,却被瑞王染血的剑鞘拦下。瑞王到此刻心中都还怀着一份期许,温幼宜手中有大妖留下的那柄冰扇,而冰扇的灵力足可以对付这人间普通的大火。温幼宜一定会没事的,她定是在某个地方等待他来救她。
“都给本王让开!“
瑞王战甲身后的披风在热浪中翻卷,披风的边角已经被燃火的王府内部的灰尘熏了个焦黑,他踩着滚烫的瓦砾冲进温幼宜居住的东侧院。
几日前,他为了让温幼宜能够睡得更加的舒适特意从南方调来的能够去暑的金丝楠木雕花床榻已烧成炭架,半幅藕荷色鲛绡帐幔垂在灰烬里,那藕荷色的帷幔里有着他们度过的每一个缱绻的夜晚。
突然,已经被烧的只剩个架子的雕花床榻中出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东西。那是一具焦尸。焦尸手中紧握紧紧握着一个放着祛暑香料的鎏金香球,消失的指甲上染着鲜红色的蔻丹,此刻已经有大部分都被大火熏得焦黑发黄。
温幼宜应该是来不及躲避,她在睡梦当中就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夺走了生命。
“幼宜......“剑柄上的红绸平安结被火星燎去半截,瑞王踉跄着跪在焦尸前,指腹抚过焦尸腕间未完全融化的翡翠镯——那正是他上月让家丁从库房当中寻出来的,这个是当年皇帝赐给他母妃的东西,也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希望他能够将这个手镯在成人之后赠与他心爱的人。
如今玉镯还在,可他心爱的人却已经被大火带走。
玉镯内侧“结发长生“四字篆刻已经被大火卷起的滚滚浓烟塞满,再也看不清这几个字,就如同最后一个生字也不见了一般,只剩下它的反义词。
见瑞王进了东侧院,那些忙着救火的人也先熄灭了东侧院的火。随从举着湿布要来搀扶瑞王,既然如今大局已定,他对待瑞王的称呼也不再是王爷,而是陛下。
“陛下,人死已经不能复生,还请陛下节哀。”跟在瑞王身后的侍从内心其实是有一些鄙视他家主子的。
人活着的时候还能够返回王府救火的时候不来,现在人确实葬身在火海之中,瑞王却装出一副对眼前人情深似海的模样,这样戏精的人格究竟是演给谁看呢?!
反正他心爱的人也看不到了。
不过,真正的温幼宜并没有葬身在这场火海当中。毕竟温幼宜已经被追一道长约到城郊山上的悬崖来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看这一场书中的结局决斗,温幼宜已经被追一道长用酒灌醉后打晕,现在估计还在山顶上昏迷不醒呢。
不过也算着追一道长还有良心,他在温幼宜的周身设下了结界,又放上了可以驱散蚊虫鼠蚁的草药,让它可以无所顾忌地以天为盖,以地为庐的睡过去。不至于被周围这些蛇虫虫蚁伤害。
而至于出现在瑞王府内部的这一具焦尸也确实是追一道长的手笔。至于这一具身形和温幼宜非常相像的尸体,究竟是他从乱葬岗里面随便找来的一具尸体,还是他用系统的能力兑换的一具尸体就不得而知了。
“放肆!谁说人已经死了?”瑞王提起腰间的佩剑,直接将剑横在那个劝他节哀的侍从脖子上。
虽然他已经从内心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还没有完全从这个悲伤的尽头当中缓过来。听见别人口中在陈述这个事实,他在一时之间还是有一些接受不了。
瑞王手中的宝剑剑光闪过,并没有伤了那个说节哀的侍从分毫,反而是东侧院温幼宜卧房房顶上悬着的一盏雕花的骨灯,随着他的动作原本摇摇欲坠,现在直接坠了下来。
那盏骨灯砸在将灭未灭的火堆上面,爆出淡蓝色的火花。
瑞王在这个时候还挺感性,他以为突然掉下来的骨灯砸出来的淡蓝色的火花是温幼仪在以灵魂的形式跟他做着最后的告别。瑞王放下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宝剑,他将焦尸腕间玉镯残片收入贴身锦囊。
瑞王想这玉镯可能将终生的伴随他一个人了,他将再也不会将母亲留下来的遗物送给他后宫当中的任何一个妃子了。
瑞王不愧是瑞王,不愧是这本书中能登上九五至尊这个位置真正成大事的男人。当他将尸体手腕上残存的玉镯收到怀中时,他就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悲伤对他来说没有用,人还是得往前看的。
温幼宜丧生在瑞王府火灾中的事情绝对不能够让赵钰知道,他现在刚刚解决了太子,若是让赵钰知道温幼宜已经不在了,这个疯狗怕是会发疯的,让整个世界都给温幼宜陪葬。那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王位,就再一次会有动荡。
“封锁全府,将温夫人已经丧生在火海当中的消息封死,但凡知道这件事情的下人全部处死...“他碾碎掌心的木质灰尘,看着灰烬里浮现的细微的火光,声音听着比那些淬炼过的寒铁更加寒冷,“对外就称朕体恤温夫人,已经将温夫人接入皇宫的翊坤宫中居住,待朕登基之后,再允许众人来拜见温皇贵妃。“
第二日的黎明前落下了一场急雨,这场急雨将瑞王府火灾的所有痕迹都冲淡了,没有人知道昨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瑞王也不再留恋他曾经在潜邸时候居住的王府,他现在要举行好这一次新任帝王的登基典礼,真正坐到他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上。
鎏金蟠龙柱在晨光中泛起九重涟漪,嬴尧明黄色龙袍上面绣着的金龙龙鳞的波光随着步伐忽隐忽现。
他一步一步登上汉白玉阶第七层,耳畔是礼部侍郎拖长的唱喏:“跪——“
三千禁军甲胄撞响山河,瑞王,不,新帝转过身子,他面对着正午朝阳的阳光,碎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得他额头上龙骨初现。新帝看着文武百官都跪在汉白玉石阶下方,没有一个人不对他俯首称臣,这一刻一个男人巨大的功利心被完全的满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的朝拜声里,赵钰抬眼望见新帝冕旒下的笑。十二旒白玉珠遮不住在他看来此刻嬴尧小人得志的表情,九龙通天冠两侧垂下的明黄缎带,在掠过太和殿青铜獬豸像时在阳光的折射下似乎是染上一层浅浅的暗红色。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要登上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皇位。这层浅浅的暗红色也意味着从这里走上汉白玉的时间坐在那把龙椅上只需要七步,可是这背后却流了无数的鲜血。
礼部尚书捧着传国玉玺的手在抖,镶嵌在螭钮处的蓝宝石突然迸射幽光。礼部尚书走到皇帝的桌子面前,他将这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传国玉玺交接在皇帝的手中从这一刻开始他也算是真正坐稳皇帝的这个宝座了。
“轰——“
九十九门礼炮炸开时,新帝的龙袍掠过龙椅。嬴尧随即传国玉玺在一道又一道新鲜拟好的圣旨上扣上传国玉玺的印章。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天子登基肯定是要加封自己信任的人为新任的文武百官。而作为为嬴尧登基贡献出力最多的赵钰肯定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被加封的功臣。
“襄王世子救驾有功,赐紫金鱼袋,加封......“
诏书宣读声突然被尖锐的鹰唳撕裂。赵钰的虎口摩挲着他袖口处凸起的绣花针线,他不稀罕封为什么侯,什么将军,他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的跑完登基典礼的这个流程。试问新任皇帝能否将他的女人还给他?!
新帝登基要封的大臣和要奖赏的功臣也不只有一个,而且封完了朝中的文武大臣的官职之后,还要再封后宫的嫔妃,虽然有一些嫔妃已经在瑞王府侍就已经葬身火海,但是新帝登基肯定是要扩充后宫,已经有很多世家的女儿被拟在了新鲜圣旨上。也是要在登基典礼的时候一一册封的。
似乎只有那些世家的女儿进入皇帝的后宫,成为皇帝的妃子,有机会能够为皇帝诞下龙子。未来成为太后才能够让这些世家大族的老臣彻底放下心来,才能够彻底的拥护新任登基的皇帝。
瑞王不在乎这一些,他反而很享受这个过程。
可时间在赵钰这里过的是如此的漫长。阳光下的他只能够不断的安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煎熬他都忍过来了,此刻应该继续忍耐。
赵钰和其他的朝臣一起跪在阳光底下,他一遍一遍的劝说自己,为了往日一定要继续忍耐……
这边新天子登基,而另一边太子的尸体还被悬挂在京都城门的城门之上。
不过令周围百姓感到奇怪的是,太子吊在城门上的尸体都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却未见腐败的尸体周围在这炎炎夏季有蚊蝇在他的周围飞动。
而负责看守太子尸体的那些士兵却并不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什么奇怪的。太子从小养尊处优,自成长以来身体上肯定是被很多带有灵力的香料熏蒸过的。而且太子的体内也是有灵力护体的,就算死后也肯定和那些平头百姓的尸体不一样。所以他的周身没有飞着蚊蝇也是正常的。
但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才让腐烂的尸体周围并没有飞着让人觉得恶心的苍蝇,而是因为真正的太子早就已经被追一道长趁着夜色降临的时候给救走了。现在悬挂在城门上的不过是追一道长偷梁换柱后的傀儡而已。
深山内竹林环绕深处当中的一座茅草屋中,嬴稷睁开眼睛,悠悠的醒过来,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肋骨下方还传来尖锐的阵痛。
“别动。”追一道长端着一碗黑色的汤药走到茅草屋中的床榻边,他将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先放在一边。按下嬴稷挣扎的身子让他躺下别动。
瑞王倒也真是个心狠的,这么多疑,他为了验证太子究竟有没有在当时服毒身亡的软剑若是再向下刺向几分,就会扎到嬴稷的脾脏上面,那个时候就算追一道长给嬴稷服下假死药的解药,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嬴稷也早就死翘翘了。
刚刚转醒的嬴稷的记忆还残留在他在皇宫当中望的等待援军到来时刻,他没有等到那些援军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嬴稷望着茅草屋的天花板,现在的状态是有些懵的。他现在已经是被瑞王的人给杀害了吗?这里是天堂吗?那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又看到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追一道长也没有解释的那么详细,毕竟他不能够让太子知道他身体里内有系统这个外挂一样的存在。追一道长只是说他夜观星象算到了一些事情,他利用一些星宿的力量帮助嬴稷逆天改命,这才将他从皇宫中转移出来,转移到现在的茅草屋当中。
追一道长也告诉嬴稷瑞王成为新帝已经登基的消息,告诉他,他能够保住一条命就应该已经知足,不要再幻想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了。
所谓不该做的事情就是还想着谋朝篡位,为自己的失败复仇,也想成为那个天底下九五至尊的皇帝。
嬴稷摇头,他现在只感觉到他肋骨以下的位置刺骨的疼痛,他对当皇帝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但是他还有一件事情放在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师父,温幼宜怎么样了?”嬴稷也是真的对温幼宜动了真情,哪怕他自己没能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但他还是想关心温幼宜的结局。
追一道长探着浓黑色汤药的温度是否凉了的手一僵。他没想到徒儿还有如此痴情的一面。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也是在这一瞬间被验证了。没想到到头来太子居然还是一个情种,而那瑞王最终还是选择登上高位置,自己心爱的人于不顾,知肚明的让他心爱的人丧生在火海当中……
追一道长并不打算和嬴稷说实话,“温幼宜,温姑娘已经在这场战争当中葬身火海了。”
嬴稷一愣,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焦。他也顾不得肋下的疼痛,径直的坐起身子,流下一滴泪水。温幼宜有这样一个结局他是没有想到的。
追一道长放下还有些发烫的药碗,赶紧将人再重新按回到床上,他掀开薄薄的被子,看见他捆绑在太子精壮的腰身上的纱布果然渗透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这也是人各有命,他的命数就是这一般,也没有办法。”
“这段时间你就随为师在这里好好养伤吧,等到伤好了之后,为师用道法给你重新雕塑一个新的容貌,你忘却前尘,跟着为师好好修炼。就这样粗茶淡饭的度过一生吧。”
他们师徒二人在一起,度过接下来平平淡淡的一生。
嬴稷还是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好,都听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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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后山的悬崖峭壁上,温幼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才悠悠的转醒过来。只是温幼宜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她脑海中的系统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锐爆鸣的声音。
温幼宜使劲揉了揉她的太阳穴,难道事情并没有像书中结局一样的发展,她也是重新回到了初中之前的世界,要让一切都重新再来一遍吗?!
但其实事情并不是温幼宜想象的这样,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追一道长做的局,她一直都在被这个道士所骗。
系统停止发出一阵又一阵唤醒宿主的尖锐爆鸣,而系统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向宿主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一切都是追一道长做的局。
追一道长与温幼宜说的那些话其实并没有错,书中的结局必须按照既定的结局走下去,我的一切就会被打乱重新来过。但是真正被结局影响命运的人却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
瑞王最后是一定会登基称帝的,但是协助他的人也不一定是赵钰,可能是李钰,王钰,孙钰,张钰都是说不一定的……
瑞王最后肯定会找到一个能力出众的人来辅佐他,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情了。
可留给追一道长能够换太子活命的机会和时间却不多了,故而他才不惜跋涉万里来到南疆城连蒙带骗的让温幼宜和赵钰入局,终在他和系统约定时间之内完成了书中的结局,换取太子可以以常人的身份继续在书中留下一命的机会。
温幼宜觉得头蒙蒙的,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
温幼宜对待自家系统的态度甚至有点儿责怪,“那你为什么直到书中已经发展成这样的结局才告诉我一切的真相?你为什么不能够在这个老头忽悠我?陪他和瑞王殿下演戏之前就告诉我这些事情。”
【系统:那是因为追一道长是比你更早一步穿越到这个书中世界的穿越者,他所持有的系统是比我更加高级的系统,他用他系统的力量压制着我的力量。同时让我给你造成反噬的头疼假象。有了更高级的系统压制,我没有办法不去服从,也没有办法告诉你真相,只有他释放这些压力,我才能够如实的讲给你听。】
温幼宜内心暗自腹诽:好个奸诈的老匹夫!怪不得又给他准备烟花,又给他准备一些好吃的,原来也是想磨灭自己心中那股过意不去的劲头啊。
不过现在计较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温幼宜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联系上赵钰。温幼宜尝试和她的灵宠心意相通,感知赵钰的近况。可在这一场结局大战当中,追风也是为这场战争的胜利出了不少力的,追风已经完全筋疲力尽,现在正是昏睡过去休养生息,所以温幼宜没办法利用追风的力量来感知到赵钰的近况。
温幼宜能快速的下山,重新返回到城中去,在百姓中打听有关赵钰的消息。
经历过这场大战,京城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繁荣。反正对于平头百姓来说,谁当皇帝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要不是一个乱杀无辜,征集民脂民膏的昏君,他们的日子还是像之前一样过着。
城中的百姓们看着状态都挺好的,商户们也都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新帝登基免了他们三年的赋税,他们彼此都很高兴。同时他们也在讨论着哪一个文臣武将都被封了什么官,又是谁家的女儿被封了什么段位的嫔妃……
温幼宜似乎听说赵钰在这场大战中是平安的,好像还被封了个什么侯,在百姓的议论声中觉得这个官儿挺有含金量的。
就在温幼宜想找一个卖包子的商户继续询问有关赵钰的事情,一个身着破破烂烂的起来有点儿疯疯癫癫的老头突然在家小小的包子铺面前抓住温幼宜的脚踝,他好像还疯疯癫癫的念叨着,“我女儿可是当朝的皇贵妃,你见到了贵妃的父亲还不赶紧下跪,还不赶紧给我买两个包子……”
那老头的身上在这盛夏下发出一种十分难闻的恶臭气息。
包子的小贩儿生怕这个老乞丐影响他的生意,赶紧从柜台后面站了出来,想要将这个老乞丐给赶走。
可是那老乞丐却好像带着几分傲骨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你敢赶走我,我告诉你,我女儿可是新地的皇贵妃,你知道未设皇后就立皇贵妃是一件怎样的殊荣吗?”
就是意味着宫后宫当中没有皇后,那就是皇贵妃第一大,皇贵妃代为掌管奉献协理六宫事,也就是后宫名义上的主人。若是那个被立为皇贵妃的女人肚皮能够争气一点,在皇帝还没有设立中宫皇后之前诞下皇长子说不定被拔为皇后也是可能的事情。
卖包子的小贩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但是对于这种连小娃娃都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晓的,只不过眼前这个已经发酸发臭的乞丐怎么可能会是皇贵妃的父亲?怕是这个乞丐早在乞讨的过程中都已经疯了,他还是用脚踢着地上老乞丐的身子要将他驱逐。
地上的乞丐挨了小贩几脚后觉得身子吃痛,微微的弓起身子扬起了他满是灰尘的脸。温幼宜还是从这张消瘦不已的老脸上看出了眼前人的身份,是被剥夺了阁老官员身份,被他送了一根破竹竿和一个破陶罐扔到大街上要饭的温阁老。
温幼宜看着温阁老的脸有一瞬间的晃神。温幼宜并不是心疼眼前这个人变成如今的这副下场,而是她有一些思考不明白的问题。
那如果这个温阁老的疯言疯语是真的的话,那新登基的瑞王应该是将他立为了皇贵妃,可是她不是已经按照追一道长的设计葬生在瑞王府的那一场大火当中,怎么可能让一个死人来当皇贵妃呢?!
温阁老抬起头同样看清了包子铺旁边站着的温幼宜的脸,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看着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你长得好像我的女儿,你是贵妃娘娘吗?”
温幼宜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并没有回复温阁老的话。
卖包子的商户小贩以为来买包子的客官是被眼前这个老乞丐给恶心到了,他赶紧赔礼道歉,“客官不要和这乞丐一般见识,你尝尝我们这一笼新蒸的牛肉馅的大包子绝对好吃。而且价格公道实惠,如果你今天能够在我这里多买几个的话,我还可以赠你一个其他馅的包子……”
温阁老没有等到回复,他好像发疯一般捂着自己的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只是长得跟我的女儿比较像而已,我的女儿现在不可能在大街上买这么便宜的包子,她现在肯定是在皇宫的后宫当中享受着各宫嫔妃的请安呢……”
温阁老看着已经完全疯了,他好像在疯癫中还做着春秋大梦,“我朝是以孝道治国的,我的女儿既然成了皇贵妃,那她就一定会遵从孝道。早晚有一天他会将我接到宫中,好好照顾我,让我吃香的喝辣的。住黄花梨的吊床,好好的颐养天年,寿终正寝的……”
那卖包子的商户小贩得知三年免检赋税后也是心情大好,他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也有些怪可怜的。他重新走回摊子的后边,从蒸笼里给这个老乞丐用油纸包了两个素馅儿的包子扔到他的破陶罐儿当中。
“你两个包子吃,别在我的小摊儿面前发疯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这里也是要做生意的。”
温幼宜着急要去确认一些事情,也来不及和商户的小贩儿再打听些什么,她直接奔着皇宫的大门方向跑去。
卖包子的商户小贩儿盯着温幼宜的背影,认为就是眼前这个老乞丐影响了他的生意,还是不依不饶的想将这个乞丐赶走。
温阁老盯着他陶罐儿里的两个素馅儿包子愣神。
温阁老刚刚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儿,他转过头望着温幼宜奔跑的方向。看向那道背影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阵的清明,但随后又换上了混沌不清醒的神情,他将包子往嘴里塞,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吃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吃到包子后的温阁老还是那个疯癫的模样他哈哈大笑的连爬带滚地离开了卖包子的小摊饭的铺子……